花月:“?”
李景允是真的很忙,陪她用完午膳就又出门了,临行前拉过她来亲了亲额头,低声道:“最近都老实点,别惹祸。”
这话好像有别的意思,她听得若有所思,目送他策马远去。
因着丞相被刺一事,周和朔顺着查了查那些刺客,发现十有八九都与前朝有关,遂大怒,下斩令,并让人彻查朝中魏人,一时百官自危,风声鹤唳。
沈知落成亲之前,周和朔就赐了他一套三进三出的宅院,那院子里除了星奴都是他的人,所以对沈知落,他尚算放心,只要他有与将军府的姻亲在,这两处可以互相制衡。
但周和朔没想到的是,手下的人突然来报:“将军府的夫人庄氏,与前魏颇有渊源。”
周和朔脸色很难看。
其实大梁攻魏也不过五年,两朝人并存是常事,但有他麾下两人被害在前,又有丞相被刺之事在后,周和朔对重臣家眷与魏人有沾染,还是分外顾忌的。
他问:“将军府的庄氏,不是一向与中宫那一派走得近么?”
“是,庄氏与长公主有些交情,先前也是因此想给三公子和韩家小姐订亲,后来阴差阳错,不了了之。”
手下细细禀告,“但小的打听到,她似乎也是魏人,受过大魏皇后的恩德,还曾供奉过其牌位,只是后来怕惹祸,匆匆将牌位抹了送去了永清寺。”
周和朔眯了眯眼。
康府正庭。
李景允正喝着茶,突然觉得脊背一凉。他皱眉,放下茶盏往外瞧了瞧。
“等急了吧?”
康贞仲拿着东西跨进门来,迎上他的目光便笑,“都是旧物件了,找起来费些功夫。”
陈旧的长条红木盒放在桌上,盖子翻开,便能瞧见一个泛黄的卷轴。李景允回神,拱手道:“劳烦了。”
“哪里哪里,难得你会想看这个东西。”
康贞仲笑起来,肿大的眼袋都变得慈祥了些,“一晃就是十几年了,我们都老了,只有这画上的人还年轻,还是当初那个样子。”
卷轴展开,上头有三个人像,两个男子或站或倚,另一侧池塘边坐着个端庄的小姑娘,眉似柳叶,眼若星辰。
李景允认得她,这是李守天的第一任夫人,将军府曾经的主母,尤氏。
尤氏还在的时候,对他也是诸多宠爱,时常将他抱在膝上,听他背三字经,若是背得好了,便给他吃点心,若是忘了两句,她也不恼,只软声软气地教他。
那个时候他是见不着庄氏的,庄氏总不在府里,不是去采买东西,便是陪父亲去外头游玩,回来的时候,也多是关怀大姐和二哥,顺带看看他。
李景允曾经怀疑过自己是不是被抱错了,他其实不是庄氏生的,是尤氏生的。
但——眼下再看这幅画,他和尤氏一点也不像,他的眉眼里,全是李守天和庄氏的模样。
康贞仲看着他,神思有些飘远,不过片刻之后,他还是笑道:“这东西老夫留着没用了,瞧来也心烦,不如就送给你。”
李景允向他谢过,又笑:“大人其实并未释怀。”
与李守天重新恢复往来,不过是利益所驱,要说这一段旧怨,与其说是放下,不如说是算了,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他再犟也犟不出什么来。
康贞仲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骤然失笑:“你这孩子聪明,只做个武状元倒是可惜了。”
李景允朝他颔首,知道他是在拿话搪塞,不想与他多说,也就没有硬问。收拢卷轴,他起身告辞。
外头温故知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便与他一同上车。
“小嫂子也是活泛,府里都忙成了那样,也没忘找康大人的麻烦。”
他一落座就道,“要不是底下人发现得快,这一遭康大人怕是要逃不过去。”
李景允轻啧一声:“都告诉她别妄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