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街对面的那二十个衣不蔽体的奴隶似乎印证了这种推测。
“赵尔丰的部队垮了?”
田劲夫的疑问也是在场所有人的疑问,只不过只有他一个人说了出来而已。
赵北看了眼傅华封摔碎的那只茶盏的碎片,问道:“老傅,你在川边呆过段日子,那些土司是不是常将奴隶贩运到川中、川西?”
傅华封回过神,沉吟片刻,说道:“这倒不常见,不过土司的人常在川边州县惹是生非倒是常事。”
“那么在以前,地方官府如何处置这些惹是生非的土司手下?”赵北追问。
傅华封苦笑道:“如何处置?川边土司中有些实力相当强盛,川商的马帮到他们那里贩货,全靠土司照应,当地的百姓也靠土司约束,如此一来,地方官府自然是投鼠忌器,即便是土司的手下在辖区犯了事,当地的县令也绝不敢擅自处置,必须请示知府,而知府也通常顾虑着不能闹“蛮变”,所以也常常敷衍应付,从来不敢真拿人的。再说了,清廷一贯主张以汉制夷、以夷制汉,只要不招惹旗人,不造反,谁会在乎那几个小打小闹的土司手下?”
“哼!清廷不在乎,本司令在乎!义仁,走,咱们都出去瞧瞧。”
赵北从桌边站起身,向茶馆外头走去,顺势扫了眼那两个土司奴贩靠在桌边的那两杆毛瑟步枪,已明白了它们的来源。
走出茶馆,在卫兵们的簇拥下,赵北来到街对面的拐角,仔细打量那二十个蹲在地上的男男女女,发现所有的人都没有穿鞋,有的人在脚上好歹包了块皮子,而有的人就是光着脚,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山路,那脚都烂了。
这些人中有的神情沮丧,有的神情激愤,女人们眼角挂着泪,呜咽着,男人们虽然愤怒,但也只能发出愤懑的低吼。
原因很简单:他们所有人的嘴里都紧紧的勒着一根绳索,根本不可能说话。
“义仁,他们不能说话,你是怎么知道他们身份的?”
赵北很奇怪,向田劲夫询问。
田劲夫将下巴朝其中一人抬了抬,说道:“看此人的脚。”
赵北望了过去,立刻明白了田劲夫的意思。
只见那人正在用脚蹭那地面,在那泥上蹭出些字:
“我等皆是川边巡防军,被土司构陷,望好汉援手。”
那人边用脚写字,便向围观的人使眼色,不过除了赵北和他的部下之外,其他的围观者均是冷漠以对,或许是不识字,或许是胆小怕事,总之,目前尚无一人援手。
这时,那两个在茶馆里喝茶的土司奴贩走了过来,挥舞着手里的步枪,吆喝几声,指挥那四个手下将这二十个奴隶从地上赶了起来。
那个用脚在地上写字的男人哀号一声,双腿跪下,向着围观百姓连连磕头,几个女人也呜咽着跪下。
“啪!”
一名土司奴贩举起手里的毛瑟单响枪,朝天鸣枪。
百姓一哄而散,只有赵北和他的部下仍旧一动不动,总司令的脸色已变得铁青,站在卫兵组成的一个小圈里咬牙切齿。
“真当老子是空气了!”
总司令在卫兵们的包围中咬牙切齿,傅华封则走上前去,与那领头的奴贩交涉。
“这位卓窝,你要将这些人押到哪里去?”
“押到盐场去,换盐。”那领头的壮汉看了傅华封一眼。“你买不买?”
“我告诉你,这些人你是卖不出去的,这里不比你们土司的地方,便是在前清时候,这人也不能随便买卖。”
傅华封还没有将这道理讲完,那卓窝伸手一推,将他推了个踉跄。
没等傅华封发作,就听见了总司令的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