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有错的是封如故吗?
他与自己素未谋面,又为何要承受自己的怒火?
寒山寺方丈净远曾说,如一,你命犯红尘。
戒律堂掌事曾说,如一,你口称佛号,却从不信佛法,以杀止戈,乃是你父亲教导你的,从不是佛家所求。你剃度入佛门,斩断红尘根,就该修持慈悲,若是继续执迷,以佛教教义,死后永堕无间。
那时,如一心中澄明无比。
他答,我心中有一尊佛,时时用箜篌奏出梵音,即使未来我身落无间,亦是处处灵山。
现在,如一陷入了迷障。
在封如故身上,如一将佛家忌讳的贪嗔痴三毒犯了个彻底。
他分明知道自己是厌恶封如故的,但他居然会无法从这样一个人身上挪开视线。
如今听他说不喜欢自己,如一本该拨云见日的心尖,却是茫茫地钝痛起来。
如一细细看着他的脸,试图从中看出一二玩笑的端倪。
封如故神态如常,笑说:“大师安心吧。这世上大道千万条,你我不可能走到一条上去。你诵法华,我念道德,你走踏红尘,我独坐深山,此次得那唐刀客一刀结起缘桥,不过是偶有交集,此事过后,你我便再无瓜葛。”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封如故又道,“大师,你我不过是僧遇昙花,道声有缘,也就罢了。昙花开过,你也路过。如此而已了。”
如一不悦道:“莫以昙花自比。”
封如故笑一声:“是,昙花高洁,我自是不配的,大师就当路过一支狗尾巴花?”
如一咬牙。
封如故曲解他!他分明没有那个意思!
昙花开得灿烂之时,便是死去之时,他只是认为这等比喻太过不祥而已!
但不等如一解释,封如故便道:“左右都是那个意思。总而言之,若让大师误会了,我便道歉。只是‘自作多情’一词,实在是冤枉封二了。”
如一僵在原地,酸楚莫名。
他嘴硬道:“这样……最好。抱歉,是我误解。”
眼见如一垂眸,封如故自顾自燃起烟灯,吸了一口烟,笔直吐出一线青烟。
就算是封如故,也万万想不到,如一会对自己有那等心思。
不过,这个问题已然解决了。
就让他以为一切都是试情玉的功效吧。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毕竟,从十年前起,他们便非是同道中人了。
……
经历了这兵荒马乱的一夜,如一步出小屋,心中紧揪揪地发着痛。
试情玉虽不能借旁人之手化消,却也可解,且其能影响人心,那么,自己先前种种异常,便亦可释然了。
可他心中不仅没有半分欢喜,反而酸楚紧绷,竟是将“心字香烧”一感体验了个透彻淋漓。
这难道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吗?
封如故竟是不心悦他的。
他怎会是不心悦自己的?
作者有话要说:给秃梨ktv点播一首《他不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