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居然亲自跳下水去救云侯爷!”
卢梦华仍然觉得难以置信,悄声和姬怀盛道:“从前都听说皇上分外爱重昭信侯,如今看来果然是。”
他反反复复道:“我一出来,就看到侯爷不知怎的就落水了,我冲过去喊了声侯爷落水了!也不知从哪里瞬间冒出来一大群侍卫内侍,好像都没有睡一样,啪啪啪全都不要命地往水里跳下去,我吓了一跳,然后就看到皇上从房里出来,脸色沉着,身上还穿着寝衣,问了我侯爷落水了?落在哪里,看我指了方向,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侍卫们上来,干脆自己也跳下去了,迟迟没上来,丁公公在一旁都要哭了。”
姬怀盛两眼发直,心想何止是爱重,那简直是宠爱。
皇上,一国之尊,就这么跳下去,若是出个什么事,自己这伴驾的,不对,整条船都得给皇上陪葬——当然,若是是云祯出了事,那咱们也一样陪葬,卢梦华这小子真是逃过一劫啊。
幸好救回来了……
姬怀盛擦了擦汗,船靠着岸,因为昭信侯意外落水,因此今日的爬山也取消了,附近的大夫都请了好几个,到了晚上,他遥遥看到君聿白也赶到了,忍不住笑了。
君聿白一上船就看到姬怀盛在笑,他匆匆而来,拱手道:“君聿白见过王爷。”
姬怀盛道:“不必客气,君大夫,皇上和侯爷落水了,您还是进去诊治一下吧。”
君聿白挑起眉毛:“落水?”
姬怀盛道:“看起来应该没呛水,就是落水的时间有些长,毕竟又是秋日了,水凉。”
君聿白点了点头:“看来又是云侯爷弄出来的事——不然王爷也不会笑得这样奇怪。”
姬怀盛遮住脸,悄声道:“有那么明显吗?”
君聿白看了他一眼:“我觉得迟点我也该给你扎几针,不然你这脸怕是装不下这许多表情,有面瘫的危险。”
姬怀盛嘴角抽动,看着丁岱已快步出来迎了君聿白上楼船去。
卢梦华道:“这位大夫看起来好仙风道骨,丰神俊朗。”
姬怀盛笑盈盈:“玉函谷的谷主君大夫,如今在太医院任着个医学博士,挂了个闲职,不当值,只听宣的。”
卢梦华顿时肃然起敬,两人正说些闲话,忽然听到楼船上传来了颤抖的抽泣声,呻吟声,听着是云祯的声音,两人悚然对视。
姬怀盛了然:“哎,君大夫又出手他的行针绝学了。”
卢梦华惊道:“什么绝学?”
姬怀盛做了个手势:“独家绝学,我看过君大夫给人针,每一根针都在颤着,功效非凡,可怜的云侯爷,这落水着了凉,想来不行针寒气积在身体里可不行。”
用完针,云祯满面泪水趴在姬冰原怀里,头都不肯抬,姬冰原拉着被子替他盖好,对君聿白道:“多谢了。”
君聿白挑了挑眉:“没办法,原本云侯爷就底子虚,如今是行房过度后又落水,不这么逼出寒气,将来留下病根,那还有的苦头吃。”
姬冰原淡淡看了他一眼,君聿白假装不知道他的不满,拿起银针来:“臣给皇上针一针吧,这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姬冰原倒也没说什么,只进了屏风后另外一张榻,丁岱伺候着他解衣趴下,但却始终默然,云祯起了身听里头一点声音都无,心想着君大夫该不会只整治我一个,他穿好衣物,走进屏风后,看君聿白专心致志,额上都出了汗,姬冰原身上也如之前一般密密扎好了针,每一根针都在颤动着。
云祯头皮微微发麻,心想皇上可真能忍啊,之前拔箭也是。一想起来不由又对皇上有些怜惜,坐在一侧伸手握住姬冰原的手。
姬冰原睁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行针又开药后,君聿白也累得够呛,坐在楼船上,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悠悠江水和船旁掠过的青山赞叹:“这里就是定襄山吧?是长公主救先帝的那座山吧。”
云祯刚刚从那波澜壮阔的过去回来,看着君聿白只觉得恍然两世,只是看着他微笑,姬怀盛道:“皇上说了,原本要爬山的,但因着落水,怕误了行程,给沿途接驾的官民带来不便,便命开船抓紧行程了。”
云祯心下却明白,姬冰原是吓到了,怕再上山惹出什么古怪来,又把他给弄丢了,于是连夜便命开船,不许在此停留。君聿白转眼看他,纳闷道:“你今日怎么怪怪的,难道是真的落水脑子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