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罗便用字正腔圆的汉语介绍三串钥匙:“钟山美地,紫金花苑,枕霞别墅。”
白杨下巴都要掉了:“不不不,就这一套就够了……不不不,我开玩笑的你别这样啊!保罗GOGO,NONO!”
保罗一片茫然地看他俩。
白杨语无伦次,“不是,你怎么把钥匙都给管家拿着啊?”
世安蹙眉道:“不给管家拿着,难道我贴身塞兜里吗?你当我是姨太太啊?”
白杨笑得满地打转,“我也不是你姨太太,我开玩笑的,你赶紧把钥匙拿回去,脑有坑啊你。”
世安奇道:“给你车你嫌不够好,给房子你又说开玩笑,到底是要怎么样?”
白杨纠结了一会儿,“你陪我喝酒吧,刚才在酒吧你干嘛不准我喝酒?我要喝酒。”
世安道:“喝酒坏嗓子。”
“就喝一点儿,又不喝多!”
世安便向保罗道:“去下面酒窖,拿两瓶威士忌来。”
白杨在旁边敲着车顶:“要82的拉菲!”
保罗又茫然地看他俩。
世安笑道:“拣好的拿。”
两个人冒雪对瓶吹,喝得十分尽兴。白杨高兴地抱着酒瓶,身上裹着金世安的大衣,“金世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听上去像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于是又追着修正:“你对我太好了。”
世安凑近他,闭了眼指点:“这个,不能叫做好——你帮我,我帮你,以后好多着呢。”
——这话说得无心,然而是若有若无地让人觉得怅然。
白杨一时尴尬地低下头去。
是啊,他帮他,他也帮他,他们以后好还多得很。大概也就是这样的关系。
是说厚不厚,说薄也不薄的一份情。远也不远,近也不近。
世安觉到他的尴尬,便也不说话,沉默了片刻,世安无话寻话地说:“人呢,活在世上,不能只对自己好。”
“像吃饭睡觉,总要对一个人好,不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活着。”
“总得有个这样的人。”
白杨好笑道,“所以正好是我?”
世安像是微微有了醉意,深深地看白杨,看了许久许久,嘴角划过若有若无的笑,“谁知道呢……天知道。”
冬夜的细雪拂过他微微勾起的嘴角,随风飘落。
白杨在那细雪之中,怔忡地仰望世安,世安低下头,也从余光里飘忽地看他,白杨突然觉得,这男人在绵绵粉雪中的侧颜,看上去像某种温柔的巨大野兽,在雪夜里远望着人,明知道是凶猛的,可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孤独。
两人相看良久,雪吹进世安的眼,世安微微地将眼眯上。那动作也像极了温驯的野兽。
……他的眼睛原来这么像狐狸,又细又长。
白杨心里想着,捏紧了酒瓶,忍不住整个人都缩进大衣里去。
自己大概可能也许是喝醉了。他想。
心跳如擂,像整个世界的细雪敲在滚烫的心上,一声又一声,怦怦然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