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真气极了,手在背后的化妆台上一气地乱推,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瓶子滚在地上,碎的碎淌的淌。
李今只是冷眼看着她。一个哭得伤心,另一个却不肯入戏。
他想杀了她,可是他不敢。他只能一遍遍在心里骂,极尽他能想到的所有肮脏词汇。
秦浓低着头,闭着眼,只是哭,不去看他扭曲的脸。
僵持了片刻,他温柔地拥住她,“这闹什么别扭呢?我是觉得你对姜睿昀太好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深情地吻她,“我也是男人,你要理解,我对你有占有欲。”
秦浓更加哭得梨花带雨,“我对你不好吗?你知道这个女主戏我推了多少人?路闻清万松声都找过我!我跟徐导闹了多少次,喝了多少酒,他才肯的,你又不是没看见!”
像所有理所应当的桥段那样,李今只是吻她,“对不起,小浓,我错了,对不起。我爱你。”
秦浓打他的脸,“你是不是忘不了安龙那个小新人?他给金世安包着呢!你好意思吃着我的软饭又想着别人!”
李今腹中翻来滚去的怒气,她拿捏他的把柄多得很,软饭两个字比她的耳光更令人恼怒。他能说什么?他只能捂着脸,吻他,舔她,“真的没有,我只爱你一个人。”
多柔情的画面。
她被他吻着,舔圌着,顺势脱了衣服,滚进他怀里。
他们需要用一场激烈的性圌爱来掩盖这场争吵,直到李今在她背后发出沉重的鼾声。
而她睡不着。
张惠通的戏?李今想得美,她怎么会让他攀上这根高枝。他恨她,她明白,他越恨越气,她就越快乐。
女主戏的男一号怎么了?别人跪着求还求不来,李今要是真有一把好演技,又有谁敢耻笑?这么多年了还是模特的水准,能怨谁?
无能的人总是本能地将责任推卸给全世界。
这个既蠢且毒的男人,有什么资格去和姜睿昀相提并论,他只配被她一辈子踩在脚下,给她提鞋垫脚,活在她的影子里。李今应该跪下来感谢她,感谢她给他一口饭吃,感谢她给他一个影后男友的光鲜名头。
李今还应该谢谢他的父母,给他一张和李念一模一样的脸。否则连这口软饭他也吃不上。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她没在他身上喊李念的名字,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他做了那么多恶毒的事情,给安龙的新人下圌药,推另一个男孩子掉下山崖,这么多黑锅她都背了,她从来没有说破。她知道李念一定会恨她,可那也没什么不好。
总好过李念再也不会想起她。
秦浓盯着自己踢在床头的两只拖鞋,无声地笑起来。
爱而不可得,原本是人生里最惨痛的事情,是她先退缩了,放弃了,她不想做个傀儡,也没有任何立场对他说爱,她只是个被人包养的情妇。
路是她自己选的,一步走错,步步都错,怪不了任何人。
李念让她感到恐怖,她逃走了,可是又时时刻刻地想起他。他教会她这么多事情,可是又想把她摆布成毫无灵魂的玩偶。
他一点也不爱她,不管她怎么明示暗示;他永远不会爱她,她早就明白。她看到安龙的那两个新人,不由得一阵嫉妒,原来世间真的永远不缺下一个。她阻止不了,也下不了这个狠心去阻止。
李念也会动真情,真可笑,更可笑的是姜睿昀真像他,一样的对她不屑一顾,可又对别人那样上心。
她永远不会是他们的唯一一个,过去不是,现在不是,以后更不会是。
她只能在往后的人生里,在许许多多零碎的断片里,找相似的东西,慰情聊胜无。
李今的脸,姜睿昀的性情。
哪怕只有星星点点的相似,也足够她攀着活下去。
她大概不会离开李今,离开这个让李念恨了一辈子的男人。她也是无意中窥破了这对兄弟的秘密,真好,她终于有个机会,能为李念做点什么。
李念困不住他,她可以。
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对李今忽然生出同病相惜。
他们原本是一样的人。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