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志神色一僵,不悦地说:“太急了,我还有点琐事……”
林灵素微微一笑,打断王老志的话:“方外之人,身外之事,何必那么牵挂?师兄,咱这种人,讲究‘事了拂衣去’,这才显得洒脱……”
说到这儿,林灵素看也不看王老志,直接吩咐那道童:“王师兄太辛苦了,决定清静一下,我看他今天就在这东厢房安置吧,嗯,把我的行李搬去原先王师兄的房间,今后我就接替王师兄了。”
王老志一急,顾不得保持神仙风度了,他慌乱地站起来辩解说:“林师兄,我在京城还积累下一些财物……”
林灵素一脸为你着想的爱护,和蔼的说:“那些东西也由我接手了,王师兄,不是我说你,咱们出家人,对身外之物还是不要过分关切……哦,道童,告诉观主一声,王师兄离京的事,事关我道家荣衰,所以不得四处张扬,不得让看到王师兄被赶出京城的衰样。
嗯,行李就不要准备得那么复杂了,王师兄是走着上京的,就让他走回去吧,明天天亮的时候,开个小角门,放王师兄悄悄出门,替王师兄准备两件换洗衣服,嗯,大约五贯铜钱就够了。“
说完,林灵素又关切地询问王老志:“一贯铜钱约十斤(6。51公斤),五贯铜钱也有五十斤重,王师兄拿的动这么重的东西吗?要不,我们再减一点分量?”
王老的脸已经变成苦瓜脸,他刚才凶狠的瞪着道童,暗示对方反驳林灵素的话,谁知道道童听说林灵素就是接替王老志的人,再也不望后者一眼,仿佛王老志已经变成了空气。等林灵素吩咐完,那位道童转身就走,王老志只能再后面冲林灵素哀求:“林师兄,容情一点,我回到乡下,还指望有钱养老呢,你手指头缝漏下一点,让师兄有个指望。”
林灵素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说:“想当初,你可曾给刘师兄漏下一点?”
王老志噎了一下,脖子一梗,辩解说:“前面的刘师兄是因为欺诈被官家处死的,他既然死了,我是接替者,自然也接替了他留下的财产与人手。”
林灵素站起身来,显得很不耐烦:“好了,就这样了,日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接受你的人手,对了,还有你的房间与财物。”
“不能啊——”王老志扑倒在林灵素脚边,嚎啕起来:“师兄,你不能如此凉薄啊。”
林灵素边向外走边变了脸,表情凶恶的提醒:“王老志,我道家上下全国十万道观,动用全部的人力物力塑造你,你在前面做神仙,可上清观好歹也是你的存身之处,你对上清观又做了什么?
自你来之后,你亲手打死的道童有31位,被你责罚,被你鞭挞、被你牵连的道友则十倍于此,你现在能够活着离京,已经是幸运了,给自己留点体面吧你要想想,你前面还有三位道友是不小心漏了底细,被朝廷处死的。
王老志,我道家能塑造你,把你一手捧成活神仙,也有千种手段,让你无声无息消失,你若还想好好活着到老,明天一早就从角门悄悄出去……否则,哼哼,你就是在观中暴毙,也是可能的,你身在道门,应该知道,我们想要一个人暴死,那是谁都查不出死因的。“
王老志软软的放了手,他跪坐在地上,呆呆愣愣不知想什么,许久,他坐在地上轻轻唱起:“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眼看他自飘零,一个个,春风得意时,从不晓,出来混,总归是要还的……”
林灵素丢下了王老志出门,吩咐道童:“都看管起来,小心点。”
一路寻到观主屋里,双方寒暄过后,林灵素询问:“濮阳那里都安排好了吗?”
观主笑着回答:“都已经妥当了,保管它王神仙回濮阳之后一病不起,最多一个月,保证归西。”
林灵素冷哼一声:“这厮知道的太多了,如果他把测字的奥秘泄露出去,天下间谁还找我们测字算命?哼哼,如果不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着他离开京城,我宁愿他死在观里。”
观主神仙风骨的微微一笑:“还是以前的盘算好,既然定了,那就不要改了,这人如果死在观里,风声太大,会引人瞩目。”
观主不慌不忙:“那你的赶紧想,我们拖延不了几日,官家会马上召见你。”
正在发愁呢,观外突然响起一声嘹亮的歌声,只听歌中唱道:“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蛛丝儿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
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金满箱,银满箱,转眼乞丐人皆谤。
正叹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