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了,我明天就动身。”
“明天不成,我今晚会见施衙内,如果不出意外,我明天冲方员外下手——他手头上有七八百号人手,我全给你押上船去。”
村头的混战还在继续,等崔小清赶到村口时,尘埃落定。几名火枪手不等崔小清招呼,自发地举起枪来,随着霹雳般的枪声,几名帮衬到底不齐,剩下的帮衬见势不妙,转身就逃,崔小清却在犹豫着是否追赶,这一犹豫,闲汉们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当村口枪声响起的时候,方员外作坊的争吵立刻平息,作坊前的工匠们目瞪口呆的立在那儿,方员外情知不妙,匆匆转身走向村口,可走到半途,他改变主意,直奔家中。紧接着,方员外作坊外的员工逐渐散去,还有部分员工来对面时氏作坊,询问是否需要人少,但这时,时氏作坊已经戒严了。
村中警钟长响,路上的行人纷纷返家,不一会儿,村中的街道上变的空无一人,崔小清领着几位团练头目也惶惶的赶回来,在崔园客厅商议起来,期间,崔小清几次秘密派人询问时穿的意思。
问:“逃走的人追不追?”
答:“不用追,留着诬告、指控!”
恍然大悟的崔小清再派人来询问:“已抓捕的人怎么办?”
答:“杀了。活着的帮衬让人说不清谁有理,只有死人不说话,杀了他们,真相由我们说了算。”
一问一答中,闯村的帮衬命运决定,崔小清假意派出人手出城中召唤时穿,同时去县衙报案,而时穿在终于盼来了施衙内。衙内一来,立刻大呼:“这紧急关头,你喊我作甚——我昨天已经在盐场动手了!”
“这么快,怎么动手如此仓促?”
第284章 毁灭证据
施衙内咧开嘴,笑嘻嘻的抱怨:“还不是涟水军沉不住气嘛……”
说着,施衙内用筷子一敲茶盅,摆出长篇大论的样子,用说书的腔调开口说:“话说昨日正午,盐场突然出来了百十号人……”
时穿插嘴说:“说重点。”
施衙内瞪了时穿一眼:“这个就是重点呀……咳咳,话说昨日正午,盐场突然出来了百十号人,这伙人不是冲县城区的,他们直接到了码头,当时在码头上的有涟水军50士卒,还有东海社兵以及——你徒弟凌飞;海里则有我东海社兵的巡船六艘。
那时我不在场,是你徒弟凌飞首先上去查验,这些人说是要前往大陆买些生活物品,这话说完后,没等社兵开腔,涟水军在场的指挥使马上插话,说:‘去海州城买东西,要不了一下子去这么多人呀?’
对方马上回答:‘今日放假,所以大家相约结伴……’指挥使马上回嘴:‘怎么早不放假晚不放假,今日咱一起放假,一下子放这么多人的假,你们其他人还工作吗?’
或有人回答:‘东主被捕,作坊无人管了,所以大家放假。’也有人说:‘怎么放假,要你管?’——这不,打起来了。“
施衙内说到这儿,端起茶碗喝了口茶汤,时穿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怒火中烧的问:“接下来呢?”
施衙内一咂嘴:“接下来,完了。”
“切——你当时不在场呀说得活灵活现,前面铺垫那么多,而后急转直下的‘完了’,真是烂尾工程。”
“自然是完了——涟水军派来的都是什么人,都是军监大人的心腹,他们在码头上扮作我们社兵,出其不意下,赤手空拳的盐丁能做什么?更何况你那徒弟凌飞,大将出身,捕盗老手,搏斗起来最是凶恶,一手掌心雷万人莫敌,雷火铳指哪打呢。盐丁没见过世面,霹雳一起,怎敢抵抗?”
“剩下的呢?”
“剩下的——大家都撕破脸了,涟水军当先攻击盐场,你徒弟也不跟我说一声,一气在盐场释放了百十枚掌心雷,我的娘也,盐场的关键设备全炸毁了,连块平整的盐池也没剩下,我本来还琢磨着,方老汉盗版的那些水车、风车、辘轳,能给我省不少钱,这下好了,炸了个干干净净,可不是完了——一切都完了!”
时穿以手击掌:“正该如此呀。私设盐田,结党走私——张大尹虽然这次忍了我们,但那些设备留着都是证据,把证据都毁灭了,正好干干净净——凌飞做事果断,该奖励。”
施衙内愣了一下,迷迷瞪瞪的将茶碗重新端起,嘴里嘟囔:“搞破坏也要奖啊,方员外仿造的那些器械,虽然偷工减料歪七扭八,功效并不好,但我还想修理一下,凑合着用……毁灭证据,也是这个理,照你这么说,我的盐场也要隐藏几天。”
“正是——你放心,这条路子断不了,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人手,选好地点。这次我们在琉球、也就是夷州岛开办盐场,那里天高皇帝远,我们可以把盐场开办的更大,到时候,交易完全在海上进行,更加隐蔽。”
施衙内想了想:“夷州,哪地方地广人稀的,我的捕鲸船队倒是常去,可这样一来,盐场所产都要从夷州岛运回来,不是既费时间又多花钱?”
“可是它有规模效应,规模大了,你的船队可以络绎不绝的往来夷州海峡。你想想,无论涟水军还是通州水军,亦或是你的捕鲸船队,出海巡逻的时候,捕鱼回航的时候,夹带一二十料精盐,神不知鬼不觉的,不比现在风险小?”
“那我的工人怎么办?”施衙内一脸郁闷:“盐场上下七八百号人呢?”
“熟练工我都吃下,工钱涨三倍,说好的,海外做三年,愿走愿留全凭自由,回大陆也可,我负责安家落籍。至于那些不熟练工匠吗——黄家玻璃作坊眼看修建完毕,你把盐场的宿舍翻新一下,正好改作玻璃作坊。”
施衙内马上响应:“好啊好啊,早该动手了,我听说今年年初的时候,苏杭一带冒出六七家玻璃作坊,有三家虽遭到朝廷‘和买’,但就这样,他们也撑过去了,可见这玻璃利润大。咱要是能在年前动手,赶上春节也能赚个盆满钵满,就你小心谨慎。
咳咳,我说,黄家作坊也卖玻璃,我家也卖,不会冲突吧?“
时穿微笑着,盯着施衙内看了半晌,突然问:“新婚生活怎样?”
“啊……好啊好啊,你怎么问这个?对了,褚姑娘的事,你可不能不管,这半月来没见你动静,你可是答应我的,我这口气不出……”
“别转移话题。”
“唉——”施衙内长叹一声:“还不就是那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百年来大家都是这么过的,都是这么生儿育女绵延后代的,我能怎样?”
时穿嘿嘿一笑:“看到你无忧无虑一付乐呵模样,我觉得你婚姻生活也不错。”
衙内苦涩地一笑:“我自小母亲去世,跟着姐姐姐夫讨生活,若不是有一个乐天知命的性格,我早该哭死,早该闷死,早该投河自尽上吊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