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团练们开始稀稀落落的返回,大多数团练都当自己这趟旅程是探亲访友,当晚就在亲戚家住下,唯有少数责任心较强的团练们,还记得返回报告一声。而三千名团练撒出去,返回者不急两百人,其中,前往东方——也就是韩山方向探查的,有一小队全体返回,这多亏他们小队长坚持。
这些团练当然获得了奖励——后院正在架上炉子锻造武器,赶回来的团练都得到“记名留用”的待遇,刘太公没人给他们赏赐三百文,时穿则命令铁匠们将新出炉的朴刀篆刻上名字,铸上特别的花纹,给这些团练们使用。当然,这批朴刀的产权依然属于刘太公,使用权则属于各位团练。
当夜,刘家庄的炉火烧红了半边天,沭阳县内也灯火通明的忙乱了小半夜,下半夜时分,沭阳县三位官员终于达成一致——打开封桩库,招募“勇敢”,锻造新武器,替换县武库内不能使用的东西。
得知梁山贼可能藏匿在韩山,从此梁山贼就成了“沭阳的梁山贼”,县里的富户豪绅都坐不住了,他们不等县里招呼,纷纷开始纳捐,而后连夜催促黄知县派出官员与刘太公接洽,于是,简书记只好连夜赶着马车,驮运封桩库内的铜钱,以及富绅的捐献赶往刘家庄,定制新武器。
也在这一天,赋闲在京东西路的官员侯蒙上书朝廷,希望招安梁山水寇,他的理由是:这些人原本是体制内的军官,或者底层官吏,因为一时糊涂走上了反叛道路,如果朝廷给他们机会,或许能把这支强力武装,重新变成体制内人。
宋徽宗读到侯蒙这份奏折,大喜过望,当即下令任命侯蒙为招抚使,负责出面招安梁山水寇。可惜,圣旨抵达侯蒙家的时候,侯蒙已经病逝……
第二天天亮,继续有团练零零星星返回,不过他们既没有赏钱,也没有刻录名字的刀剑。刘太公没有出面,刘旷出门来狠狠骂了他们一通——“军情紧急,大家都在等待回音,你们却自顾自寻亲戚家安置,真是不知死活。若梁山贼还在,知道你们大张旗鼓在搜寻他们,乘你们分散各家里,前来夜袭,你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哼哼,若在军中,你们敢如此怠慢军情,敢如此散漫,脑袋都被砍机会了——简直是不值得托付。”
刘旷痛骂过后,十一娘出来做好人:“如今总算知道梁山贼不在我们附近,也算是收获——农时不等人,误了春耕可要一年吃穷。各位乡亲,赶紧回家准备播种,这几天团练还在聚集,咱赶紧把种子播下去,以后就是梁山贼再来,在至少也能有点收获。”
刘旷夫妇在庄园门口处理散漫的庄丁,时穿把昨日留下来训练的团练组织起来,重新分配武器后,再度划分巡逻区域,有庄丁询问:“大人,如今正在春耕,我们出去巡逻了,地里怎么办?”
时穿没回答,刘太公端着茶壶答话:“打击不亏待我刘某人,我刘某人决不亏待大家——今日编入团练的,今年地租减一成。此外,各位保护别人下地耕作,你们的土地自然由哪些享福的人操持。诸位放心,我组织庄丁,先把你们的土地种上,让你们好安心巡逻。”
这一次,时穿安排的巡逻区域,主要偏重于防御东部韩山山区。按照正常的历史,梁山好汉现在应该直奔海州而去,他们或许要经过韩山的茴香堡,也或许从别处山口进入山区,不过,由于茴香堡附近有修好的山路,从哪里走会格外方便——在不考虑茴香堡威胁的情况下。
如今的茴香堡,有威胁吗?他们的统领凌飞不在,时穿也不在场……看看刘太公这些家丁的素质,时穿真替茴香堡担心。
这天是三月初五,清晨,县衙终于开印了。随着各地县衙开印,驿站也送来了最新的消息:前几日,凌鹏正是带三十名花膀子抵达青州,张叔夜立刻将密州凌氏子弟献上祖传火药配方传递给朝廷,汴梁军器监试验后,发觉凌氏火药确实威力巨大——据报,“(皇)上大喜”决定重赏凌氏。张叔夜因此被提升一品。随后,枢密院下令张叔夜为淮南东路宣慰招讨使,负责剿灭梁山水寇。
张叔夜是个急性子,得知朝廷命令后,立刻向海州行文,要求海州三县两镇共一千多名“大将”提前向州衙汇集,以百人为一队,各自选出百夫长,准备接受官府的新差事。
正午,时穿安排好刘家庄事宜后,带着二百二十名崔庄团练进入沭阳城,这个时候,沭阳县已经打开了封桩库,县主簿领着衙役上街,沿街敲着锣宣布县衙最新命令:以现金收购百姓手中的废铁废锅……
与此同时,留在城内的铁匠们都被简大人招呼到县衙,黄知县亲自带着他们引燃炼铁炉,准备熔炼兵器;而县尉大人则领着“勇敢”登城,开始四门戒备,整个县里因此显得风雨欲来。
这场战斗,大约是梁山好汉的末日之战吧……踏进城门的时候,时穿暗自琢磨:战争,会从哪里打响?
第365章 “大将!”们的战争
照例的寒暄过后,黄爸赶紧让人去寻找县尉与主薄大人过来相见,自己牵着时穿的手,感慨万千。千言万语融汇成一句话:“贤侄……唉,这次事后,不知道我等三人能后保住官职。”
时穿拱手回答:“事在人为,那梁山匪寇纵横京都西路,之前隐藏在骆马湖多年,但我没听说朝廷因此处置了淮阳军……依我看,不如我们集结乡勇,出去搜寻一下梁山水寇的踪迹,如果能够把他们逼回去,或者……”
下面的话时穿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老官僚们心领神会,推卸责任谁不会呀。最先赶到的县尉大人当先接过话题:“没错,这次梁山匪寇离开了便于藏身的骆马湖,反而向沭阳的大平原上跑,真是蹊跷啊。如今他们忽然消失不见,啊,没准他们是不愿回去了,没准他们还想着逃窜海上……”
随后跟来的主薄大人立刻总结:“贤侄,这次我们娶了两万贯封桩钱,也不知够不够使。”
这话时穿爱听,他马上询问:“工匠们准备好了吗?”
黄爸跟上表态:“都在县衙等候。”
两万贯就是两千万钱,这笔费用相当于整修一次黄河的一般费用……当然,时穿就不可能挨个去数一数铜板数目是否符合了……
因为沙石范只能是一次性使用,时穿立刻让人上街去收购铜器,而后制作可以反复使用的铜模,与此同时,沭阳官方召集的木匠们开始制作牵引车床,修整用于制作弓身、弩身的桑木干;石匠们则埋头打造沙石轮。
因此是应急处置,时穿这次没打算教授大家钢材冶炼配方,他亲自在熔炉上操刀,完成炼钢的没一个步骤,既没有对工匠解释也不曾稍作停顿,直接将融化的钢水倾倒在铜模中。
工匠们做好的铜范以一个可以反复使用的模具,这个模具很简单,是一排长两米,宽四五厘米的钢条模型,一次可以铸造三十六根长宽厚薄相同的钢条,钢水倾入模具后,用冷水覆盖整个模型,利用铜铁的不同热胀冷缩性,使得模具与钢条分离。而后,铸造好的钢条用砂轮切割成一米长短的刃具,再经过铁匠对刃部的稍稍锻打,于是,刀身一次成型了。
随后,就是对刀身进行回火、退火处理……
最后成型的刀剑,时穿随手掂量一下,吩咐:“刀镡、刀柄、刀攥的全部重量,应该维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