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钧看了看左右,指着自己的心口低声说:“你是在和我说话么?”
孟雅晴摇了摇头:“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话。”顿了顿,她继续说,“这个东西,他也知道,祸害国人。但他如果不继续做下去的话,孟帕亚,勐腊,那些地方立刻就会从繁华的镇子变成一片废墟,你信不信?”她低着头,眼睛看着直升机越过汪洋大海,似乎在问谁,但似乎又是在自言自语。
“我信。”朱钧很诚恳的说,“实际上,那些人,好几万人,都在指望着你爸爸活下去呢。”
“但却是用伤害大多数人的法子,来保全少数人的利益。”孟雅晴突然扭过头,用晶亮的眸子看着朱钧声音极低的说,“你是党员吧?”
朱钧听见这句话,就好像一头扎进了冰洞一样,从头冷到脚。在这一刹那间他有一种想立刻通知王鹏身份暴露然后直接暴力劫持直升机的冲动。
“看着像。”孟雅晴低声说,“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真的很好么?”
刚才还在满脑子盘算把飞行员扔下大海之后怎么把飞机开回香港的朱钧一愣:“缅甸……什么党?”
“你不是缅甸社会主义纲领党的么?”孟雅晴眨了眨眼睛很茫然的样子,“可我为什么会觉得你身上有党派的气味呢?”
朱钧满身的冷汗刹那间又收回去了,直接结果就是打了两个喷嚏:“不是,我们从大陆那边逃过来,怎么会是缅甸的党派人士呢。”
“大陆?”这次轮到孟雅晴惊讶了,“你们是从大陆那边过来的?”
“你不知道么?”朱钧看着她,愣了愣,“你不知道我们是从京城一路南奔逃过来投奔你爸爸的?”
“不知道啊。”孟雅晴连连摇头,“我还以为你们是缅甸社纲党的了。”
“王大哥给你爸爸讲述我们怎么逃出来的那些过程,你没听到么?”朱钧记得王鹏在第一次见到上校的时候,把整个故事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我没留意,”孟雅晴很歉意的样子,“不好意思。”
这两位,聊得倒甚是开心。王鹏坐在驾驶员后面看着朱钧和孟雅晴相谈甚欢,摇了摇头:小朱钧,可千万别把自己陷进去!
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之后,直升机在朝霞的映照下,缓缓降落在香港一栋大楼的楼顶。
“这里是咱们在香港的公司,正南进出口投资。”同机来的向导走下直升机,冲着站在天台口那的几位黑衣人们扬了扬下巴大声说,“那些都是咱们公司的人!”
咱们这公司,一看就是黑社会。王鹏跳下去眯着眼睛看着他们,叹了口气:看着就跟军队似的,现在黑社会比政府组织都严密。
“王先生是吧?”一个黑衣人过来顶着螺旋桨的风问,“大小姐在哪?”
王鹏指了指后面,弯着腰向前走到天台那,站起身等着大小姐的翩翩莲步。
大小姐就是大小姐,王鹏和朱钧站在一边基本上没人理会,一群人围着大小姐鞍前马后嘘寒问暖。那位东哥尤其是如此,一口一个大小姐叫的王鹏他们心里发麻。
“你就是王然么?”等大小姐前呼后拥的下了楼,东哥终于有了空闲来看看一直站在那的王鹏和朱钧了。
“我是王然,这是朱源城。”王鹏赶紧作自我介绍,“东哥好!”
“好,我已经听老板说过你们的事情了。”东哥的普通话不是很标准,不过至少能听得懂,“你们一个是会计,一个是律师,是吧?”
“我是会计。”王鹏举起手指指朱钧,“他是律师。”
“跟我来吧。”东哥领着两个人下电梯,“咱们公司在19层到23层之间,五层楼都是咱们的产业。”他站在电梯里看着王鹏,“财务部在21层,”他又看看朱钧,“法务部在19层,你们两个暂时要分开了。”他似乎觉得这是个笑话,笑了笑之后看没人跟着他笑,又严肃起来,“具体的业务事情我会交代下面的人去帮助你们。”他看看两位,“还有问题么?”
似乎没有什么问题了。王鹏的部门在21层,阿东看着电梯在21层停下,当先引着他们向着财务部门走过去:“你和他们不一样,”他指了指正在做报表的十几个会计们,一边走一边说,把他们带到一个小套间里,“王然,你在这里工作。”他对着一个头发都白了的老人,语气很恭敬,“平叔,这是王然,老板说让他跟你。”
这时候,王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立刻走上一步恭恭敬敬的叫一声:“平叔。”
平叔扶了扶比得上奶瓶底厚的眼镜,上下打量了王鹏两眼之后,点点头指了个位子:“坐。”
“我还要带小朱去楼下。”东哥拉了一把朱钧,说,“王然就交给您了,还请您多费心。”说完带着朱钧离开这里,到法务部去。
这个套间里,有七个人。王鹏先确定一下这里的环境:四男三女,四个男的基本上一人一副奶瓶底眼镜,三个女的也是丑的可以,出去在电梯里装鬼都不用化妆那种。
“以前,在哪里做。”平叔的语气很低,沉沉的有一种阴森的感觉。
“以前在京城的安达公司,当了一段时间的会计。”王鹏在确定那个目光飘忽不定的老家伙是在问自己之后,说,“承蒙大哥信任,一直管着货物进出的账目。”
“安达公司?”平叔似乎抬起头来看了王鹏一眼,但似乎又像是根本没抬过头,“就是让公司损失了3000万的那个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