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结局自然讨不到宋明海的喜欢。
所以宋厌最终还是没能吃上孔晓晓她们给他买的大蛋糕,就被宋明海强制要求离开了三中。
那天是惊蛰。
应该是春雷始鸣万物萌动的好季节。
却开启了宋厌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荒夏。
事情远远没有他与夏枝野说的那般乐观。
为了避免他和夏枝野再联系,宋明海没收了他的手机,严格限制了所有经济来源,家里的电脑断了网。
为了避免他通过沈嘉言或者其他以前认识的同学朋友和夏枝野联系,到了北京的第二天,他就被送进了另一所绝对禁止带任何电子设备通讯工具的全寄宿制私立学校,那里没有任何他认识的人,甚至没有一个可以说得上话的人,只有全然陌生的一切。
每个月只有两天月假被允许回家,司机准时准点到校门接送,不给他去任何其他地方见任何人的机会。
哪怕他只是用宋明海的信用卡多买了一杯奶茶,都会受到严格的询问。
而在他被送进寄宿学校的前一天,他听到覃清和宋明海吵了一架,砸了好几个上好的白瓷器,碎了一地的稀里哗啦,满目狼藉。
宋厌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吵架,也知道覃清最终没有吵赢。
他看着坐在客厅里独自一人一个劲儿抹眼泪的覃清,拿出医药箱,走过去,坐到她旁边,低头给她包扎起手上被碎瓷片割裂的伤口:“对不起。”
覃清完全可以更早的和宋明海离婚。
但一旦离婚,她必然无法和宋明海这个亲生父亲争夺宋厌的监护权,到时候宋厌只有宋明海一个合法监护人,那宋明海还能无所顾忌地做些什么,谁也不知道。
所以覃清才要等到宋厌成年高考完后,才敢真正离开宋明海。
这些覃清没说,但宋厌都明白。
覃清忍着眼泪摸了摸他的脑袋:“没事的,都会好的,我们都再忍一忍。”
再忍一忍,忍过这个漫长的荒夏和寒冬,就总会再在春暖花开时重逢。
而得益于这是一个科技高度发达的社会,所以当你真的无比想念一个人的时候,你总有办法向他倾诉你的想念。
每当月假回来,覃清总是会把自己的手机给宋厌,这样他就可以和夏枝野一开视频就是一天一夜。
有时候像是有说不完的话,听着对方讲述学校里又发生了什么奇葩有趣的事情,再酸溜溜地盘查一下有没有女生又偷偷送了小礼物。
有时候又不需要说一句话,就各自开着视频,放在枕头边上,假装他们还在一起入眠,谁也不去提那些伤心的话题。
而每当有谁睡不着,突然睁开了眼时,总能一不小心抓住对方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
然后就是长久无声的沉默对视,直到其中一方终于先忍不住,红着眼,别过了脸,所有粉饰太平的伪装才终于不攻自破,流露出他们努力藏也藏不住的想念。
他们想念彼此,远远不止一个月的那两天。
于是夏枝野这个文坛泰斗找回了人类最古老的联系方式——他开始给宋厌写信,然后用顺丰加急快递。
收到夏枝野第一封信的那天,是春分。
夏枝野写:[吾夫宋厌,见信如晤,展信舒颜,三中后坡的桃花开了,我想你了]
不文不白,没头没脑,毫无营养,鸡毛蒜皮,肉麻做作。
宋厌独自一人坐在教室里拆开快递的时候,忍不住笑着骂了句傻逼。
身旁的新同学惊讶道:“卧槽,宋厌你居然还会笑啊?”
宋厌抬头看向他,握着信纸的手指顿了顿,然后又低下头,把那封信读了一遍。
原来离开夏枝野,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新环境,他又开始变回了从前的模样。
不爱说话,冷淡而孤僻,没有可以交流谈心的人,没有可以信任的人,总是独自一人坐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除了埋头学习就是刷题,对于其他一应事物都没有多大兴趣。
有时候甚至打着手电筒在卫生间学习到凌晨三四点,然后六点五十的时候,又独自一人准时出现在教室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