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叹了口气,借着柴草垛遮掩蹲在墙角,看着眼前面色同样格外阴沉的虔国公。
彩衣娱亲,卧冰求鲤。
云小侯爷屏着呼吸,颤巍巍伸手,帮老人家摘了眉毛上挂的一根稻草穗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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琰王来拜会外祖父,在猎庄外顶风冒雪立了大半日。
终于如传言一般,不由分说,甚是凶悍地叫人拆了猎庄的围墙与半扇大门。
家丁不敢动武,一时尽数围了过去,连劝带拦地阻了半日,总算盼来了已不知所踪了大半个时辰的国公爷。
表少爷带了人,说这门不好,硬要全拆下来。
家将没能劝住,灰头土脸跪下:是属下护卫不力,老爷
家将愣了下,看着跟在老国公身后的云琅,错愕半晌,慢慢瞪圆了眼睛。
虔国公负着手,扫了一眼遍地狼藉,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向室内走过去。
云琅一眼瞄见萧朔,蹑手蹑脚要过去,听见背后一声沉叱:滚过来!
云琅脚步一顿,老老实实转了回来。
萧朔蹙紧眉,伸手将云琅牢牢拽住,几步上前:国公。
多年不见,你倒越来越长本事。
虔国公扫了两人一眼,面色冷然:不止知道和老夫对着干,胆子也越发大,已不必认我这个外祖了。
萧朔不知云琅为何忽然叫他拆门,此时却打定了主意,半句不提,过去俯身跪下:外祖父。
云琅贴着边过来,也想跟着跪,被萧朔抬手拦住。
云琅有点着急,想和他说话,弯下腰低声:等会儿,你听我说
此事不该你说。
萧朔淡声道:你的亲兵拿来了暖炉厚裘,你先去暖一暖,缓过来再说话。
云琅欲言又止,徘徊半晌,还是过去抱了暖炉,蹲在了萧朔边上。
今日之事,怪我不知轻重、与他调侃胡闹,以致一时失了分寸。
萧朔收回视线:怪不得云琅冒犯。
虔国公转回来,负了手看着他:又是怪你?
萧朔低声:是。
老夫不过闲来无事,沿围墙散心,凭空便从墙上掉下来个人。
虔国公几乎有些匪夷所思:莫非是你给扔进来的?!
萧朔扫了一眼云琅,攥了下拳:是。
云琅:
虔国公没想到他竟真敢答应,愕然瞪了萧朔半晌,冷笑:好,好。
你就打定了主意,什么事都护着他,是不是?
虔国公是军伍出身,脾气上来,照四下里一扫,顺手抽了条寸许粗的木棒:既然找打便跪着!
外祖父年事已高,动气伤身。
萧朔跪得平静,将人牢牢护在身后:您要打要罚,只吩咐便是。
云琅蹲在边上,按着额头,叹了口气。
这些年祖孙两人便不曾好好说过几句话,一地的家丁都看熟了这等事,不敢劝,心惊胆战悄悄散了,抱着柴草尽力堵上了门。
风雪愈寒。
萧朔垂了眸,仍油盐不进地跪着。
虔国公气得咬了牙,举了棍子便要打,却还不及落在萧朔身上,面前已又多跪了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