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魁他话音刚落,便听见楼上杨树华和王山贵的喊声:“什么人!”两人喊着便“噌噌”拔出佩刀。大堂中众人才醒悟过来,原来那人竟直奔了二楼放宝箱的屋子。
江魁率先往楼上冲去,手下一帮人也赶去帮忙。怎奈屋内一片昏暗,桌椅板凳到处都是,众人磕磕绊绊,更是相互推搡,反倒赶不上前。有人骂道:“还不把灯点上!”
竹娘慌忙应道:“好……好……”与小五子和陈掌柜便去掌灯。屋内乱成一片,惟独苏拙始终站立不动,双眉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他身边风氏兄妹似乎也受了些惊吓,一直哆哆嗦嗦。
吴常突然说道:“咱们也去帮忙!”
苏拙一把握住他手腕,道:“现在只会越帮越忙,况且此刻惊险万分,吴兄还是自己保重得好!”
吴常犹豫了一下,道:“可是……”终究听了苏拙的话,并没有动。
江魁等人“噔噔噔”奔上楼梯,乱喊道:“人呢……”
苏拙暗叫:“不好!”忙向走廊奔去。廊口那盏灯笼出昏暗亮光,照见廊上一个人影。苏拙认得那是刚刚去如厕的钱豹。
身后吴常也跟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这时二楼上江魁冲两个守门的喊道:“刚刚那人呢?”
杨树华颤声道:“没……没看清……”
王山贵接着道:“刚才那道人影翻过屋顶,奔我们而来,谁知还没近前,又折向了楼下走廊。可他也没停留,马上就跃上院中这棵大树,又翻过那边屋顶,就没影了。”
江魁气急,但也想不到对方身手如此敏捷,不过这片刻功夫,就已经跑了。他沉声道:“追!”
马真道:“那边是树林,此时只怕追不上了!”
江魁怒道:“此人欺人太甚,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拙在廊口小心唤了声:“钱兄弟?”却无人应声,那人影也一动不动。苏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谁知钱豹身体应手而动,直挺挺往前扑倒,“咚”一声伏在地上。吴常跟在苏拙身后,吓了一跳,“啊”一声叫出口来。
江魁等人在二楼,自然也能瞧见这一楼廊上的情景。钱豹猛然倒地,让所有人吃了一惊,心底不竟泛起一丝寒凉。江魁率先奔下楼,来到廊上。
苏拙蹲在钱豹身边,摸了摸鼻息,叹了口气。江魁心一沉,忙扑到钱豹尸身,只说道:“钱豹兄弟!我……我会为你报仇的!”话音中透着无尽的阴冷。
苏拙猜想钱豹与江魁之间关系,定然较其他几人要深些,江魁才会如此愤怒。但这凶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倏忽来去,还声东击西,下手杀人,着实欺人太甚。想到这里,苏拙也有些愤怒起来。
江魁向几个手下道:“杨树华和王山贵守在这里,我们去追,非要抓住这厮不可!”
马真也怒道:“不错!他当着我的面杀人,分明没有将万里镖行放在眼里。若是不能收拾了这人,从今往后,我马真也不必在江湖上混了!”
李金早已吓得在墙角瑟瑟抖,江魁和马真只得带上林冬,一同出门向西边树林追去。杨树华和李金掣刀在手,打量着四周,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此时竹娘等人已将厅中灯笼依次点着,屋里亮堂了许多。但因为又死了一人,每一个人心头都异常沉重。吴常站在苏拙身后,轻声道:“先把他抬回屋吧……”
苏拙道:“等等!”他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尸身。风铃拎着灯笼走了过来。苏拙借着这亮光才能看清,只见钱豹面向着茅厕方向,趴在地上,显然他刚从大堂走到此处,便遭了毒手。苏拙叹了口气,皱起眉头,用手在钱豹尸身上摸了摸,随后又将他身体翻了过来。只见钱豹双目圆睁,牙关紧咬,脸上筋肉紧崩。
苏拙看了半天,却越来越疑惑。原来钱豹浑身上下竟没有明显伤痕,也没有刀口剑创。如此一来,他到底如何死的,又成了一个难解的谜团。苏拙心中千头万绪,一时难以理清。他叹了口气,冲杨树华道:“把他抬到大堂上去吧……”
杨树华点点头,与苏拙吴常七手八脚,抬着钱豹尸身,平放到大堂中间一张桌上。短短两天不到,竟已死了三人,竹娘等人再也不敢抱怨,生怕触着霉头,只站在一边,口中念佛。
苏拙将钱豹放好,眼角猛然瞥见钱豹领口上一点暗红色斑。原来他们所着官服颜色较深,再加上方才在廊上灯光昏暗,这才没能觉。苏拙将他衣领翻开,果然在左侧领口有一块血斑,约莫铜钱大小。而脖子上对应之处也有一点红印,形似针孔。想来衣领上血斑便是由此渗出。
苏拙自语道:“原来如此……”就在这时,只听屋外不远传来长啸之声。听声音是由江魁所,江魁啸声一落,马真声音响起。两人啸声悠长,声传数里。苏拙知道必是几人并未追踪到对手,这才声挑战。但谁也知道,对方躲在暗处,如何会现身应战?
过不多时,门外响起几人脚步声。杨树华提着灯笼,开门去迎。江魁三人浑身上下湿透了,面上神情无比沮丧。几人还没进门,马真陡然道:“这是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屋外木墙上几个斗大血字,被雨水一淋,流下道道血痕,在灯笼火光的映照下呈现暗红色。闪电不时划过天际,更显出血字阴森可怖。
吴常倒吸一口凉气,颤声念道:“盘龙玉壁!”
江魁的几名手下怔怔望着血字,全不顾雨水淋湿全身,林冬甚至微微抖起来。江魁低声自语道:“他怎么会知道盘龙玉璧的事……”他仿佛失了魂一般,嘴里念叨着“盘龙玉璧”几个字,走进屋里,颓然坐在长凳上。
马真疑惑道:“这盘龙玉璧是什么意思?”
苏拙察颜观色,道:“想必这就是江总兵一行护送的宝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