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外边,船,好多船。”亲兵头子嘴皮子都不太利索了,抬起手指了指门外,而门口,一位脸色惨白的卫兵正指向那海边。
咚嗡嗡嗡嗡……呼嗡嗡嗡……此刻,一声宏亮的钟声响了起来,生生让那台上的戏子哼唱出来的曲调给掐断。
听到了这钟声,富诸隆阿的脸色也终于变了,那是警钟,只有在大沽炮台发现了敌情的时候才会敲响的玩意,富诸隆阿在这里呆了足足两年了,却从来没有敲响过,而今天,这嗡鸣的声音把那富诸隆阿的心肝都震得有些发蒙。
大沽协营地距离海河入海岸约里许,,这一带地域无比地平坦,除了那两岸垒起的炮台之外,站在那营地,放眼望去,可以直接看到那湛蓝色的海线。
而现在,映入了那富诸隆阿黑瞳之中的,不再是一条单纯的湛蓝色海岸线。因为在那条海岸线的上方,一片片的白帆,不,应该说是成千上万片的白帆,白帆之下,是一艘艘巨大的战舰,既然距离如此之远,富诸隆阿仍旧觉得那些战舰之高大,甚至超过了那些高大一丈五尺的炮台。
而让他害怕的是,那打头的一只高大巍峨得犹如一座飞来峰一样的战舰桅杆的顶端,是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血色的四角旗帜中央,是一个巴斗大的汉字:梁。
“敌袭,敌袭……敌袭!”从一开始的惊疑不定的口吻,到肯定句,到最后的尖叫,那声音之尖锐,甚至超过了方才那位台上戏子的花腔。
这个时候,目瞪口呆好半天的那些巡值清兵这才慌乱无比地在那炮台上奔跑着、叫嚷着赶往炮位。等他们冲到了炮台上的炮位才想起来,火炮的弹药居然都还锁在炮台后边的炮室里,又赶紧冲下去打开了炮室,取出了火药与炮弹,再冲上那炮台,然后开始清理炮膛,准备装弹点火。
“就这么点破炮?!啧啧啧。看样子,应该是三门八千斤左右的重炮和十门三千斤左右的火炮。”而这个时候,正站在那旗舰舰桥上的梁鹏飞透过那望远镜观察着那炮台上那些仓皇的清兵们的一举一动,一面估算着那炮台上的火炮数量。
“命令第一分舰队战舰列成炮击阵型,准备战斗。”站在那梁鹏飞的身后不远处的舰队指挥官石达开大声地下达命令。这一只梁鹏飞的近卫舰队的指挥官原本是石香姑,不过现如今石香姑因为身怀六甲,将要生产,所以,石达开就替姐出征,成为了这一次北伐舰队的指挥官。
很快,六艘三桅战舰脱离了编队,然后开始横向排列,那战舰侧舷的炮窗纷纷打开,一门门的火炮从侧舷炮窗中伸出了头来。
“目标,左岸大型炮台,距离一千三百米……”其中一艘战舰上,肩膀上的军衔是少尉标志的张保仔一面仔细地观测着那前方的炮台,一面大声地报出各种参数,根据这些参数,火炮甲板上的炮兵们飞快地调整着那火炮的射击姿态。
极短的时间之内,所有的火炮都完成了装填和瞄准,一切,只待那分舰队指挥官的命令下达。
而在这个时候,大沽口炮台上的清兵仍旧在忙碌,在那些哨官们的叫骂声中,手忙脚乱地装填着炮弹,甚至有两门火炮的炮手把那弹丸塞进了炮口之后才想起来,居然还没有装填火药。
看得那位获得了进攻命令的分舰队指挥官可劲地直摇脑袋瓜子。“通知各舰,三轮火炮准备,我不希望对方能有任何一枚炮弹从炮口里飞出来,明白吗?!”
“是,指挥官!”舰桥上的海军士兵们齐齐昂声答道,下一刻,一朵朵娇艳的火玫瑰终于在命令声中怒放了开来……
第523章 我要给弓马骑射夺天下的满清一个大大的惊喜
“开火!”二层炮兵甲板炮兵指挥官张保仔用力地挥下了自己的手臂,用他最大的声音怒吼了起来。陡然之间,原本已经落帆泊于水面的战舰船体就像是一头搁浅的巨鲸般,让汹涌的海潮推得微微横移。
炮火,不停地喷射出炮管的炮弹,在天空疾划而过,精准地落向那海河入海口两岸的炮台,从下令开炮,到那炮弹降临到炮台,只不过是几眨眼的瞬间。之间,炮台上就仿佛变成了喜庆场面专门用来燃放焰火的礼花台。
六艘三桅双层炮台战舰,单侧火炮二十五门,依次开火,那火炮的开火声与那炮台降临到了炮台之上后剧烈的爆炸声响彻大沽口海岸。
那些呆在营房里吹牛打屁,喝酒财钱的官兵们全都吓得屁滚尿流地往营外逃去,这样密集的炮火,他们何曾听过,何曾见过?
甚至没有一名士兵有勇气拿起刀枪往那炮台的方向冲,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当兵不过是装装样子,想要卖命,还是免了。
站在那距离炮台里许之外的宅院前的大沽协副将富诸隆阿觉得那每一声爆炸,都仿佛像是在自己的耳边轰鸣着,小心肝也随着那一声声的轰鸣,越跳越快,似乎随时都快跳出胸腔。看着那一团团爆炸之后的黑红火焰吞吐翻卷,最终在天空上形成了一个个烟雾组成的蘑菇,就像是那裹胁着暴风雨乌云,压在了心上,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三轮射击之后,炮声终于停歇,而那原本昂然立于海河入海口的炮台,足足矮了一截。原本炮台之上那高高耸立的旗杆连同悬挂着的大清龙旗都不见了,原本那坚固的女墙也不见了,摆放在那炮台之上的火炮,还有那些清兵,都已经没了踪影。就好象那里原本就只是几块巨大地造型特异的岸礁罢了。
天空之上的烟云还未完全散去,但是,这短短的三轮炮击之后,大沽协副将富诸隆阿与他的下属都崩溃了。看看吧,对方仅仅出动了六艘战舰,就将那原本倚为津门咽喉的大沽口炮台给收拾了,而如果对方那至少有一百两艘战舰一齐开火的话,副将富诸隆阿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清醒了过来,一把甩开了方才还搂着的那位红倌人,夺过了亲兵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向着那天津方向奔逃而去。
那些参将、都司、守备此刻也都惊醒了过来,在那些无可抵御的炮火面前,他们实在是缺乏与之一战的勇气与决心,抢马的抢马,没有抢夺到马匹的撒开脚丫子就跑,丢下了那些特地从天津请来的那些戏曲名伶和青楼美人,亡命而逃。
而那些定点清除掉了大沽口炮台的战舰却没有丝毫的停顿,扬起了风帆,顺着那海河入海口,径直往海口之中驶去。
一艘接着一艘的战舰和运输舰只疾如奔马的逆行而上。而一部份的战舰却就在那海河入海口旁边的小码头泊岸,一部份的士卒开始登岸清扫那大沽口残敌。
而在北沽与涧河之间的荒滩登陆的梁家军骑兵师已经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了,两个半骑兵团的士兵已经登上了海岸。原霸州义军的首领,现如今的梁家军骑兵师师长吴平脚蹬着铮亮的马靴,扶着腰间的指挥刀走在那软泥覆盖的海滩上,一面大声地喝斥着士兵们尽快地离开滩头,给后续登陆部队让出空间。
“师长,看样子,最多再有十五分钟,我们骑兵师三个团就能全部上岸完成集结。”师参谋长李正道在警卫员的拱卫之下,向着那吴平这边赶了过来,他脚下的皮靴此刻已经沾满了海滩上的湿泥,就连那身上的军装也擦上了几块污垢,看样子,为了操持这一场登陆,也把他给忙坏了。
“十五分钟?”吴良看了看怀表,眉头紧紧地皱着。“现在,我们已经花掉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了,让弟兄们加快速度,我们是骑兵师,不是步兵,我们骑兵师如果不能赶在下午一点半之前包抄到天津城下,那我们也甭叫骑兵了,到时候,咱们还有什么脸去见大人,那些海军同僚还不把咱们给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