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官府连同江东水域驻军一无所获的消息哪怕不漏风,被捂严实了,可从知州那边的反应就可以猜测出来——若是有所发现,怕是早已炫耀给人知了,以减轻自己的罪责,默默无声,便是没有任何发现,只如待宰的羔羊。
“呵”霍允彻轻呵了下,似乎冷笑,又似嘲讽,“所以啊,也只有你们江东的知州大人觉得别人都是傻子呢,特意安排了那些官家女子来抹黑我,好让父王对我失望,再让太子的人过来跟他好商量。”
这话可没人能应,毕竟是帝王家的事情。
霍允彻也不期待两人给什么回应,只淡淡道:“消失的还有海盗的船,但重点依旧是原来那个——海盗,船,粮食都在哪里?”
那样鬼魅的劫杀实在恐怖,若是让海盗再来几波劫杀,恐怕蜀国就要被其余诸国嘲笑彻底了,更甚者会有其他国家瞧到国家的短板,会大举水军来犯。
“一般说来,粮在哪海盗就在哪,否则他们便是无用功。”
许青珂说着伸出手,手指在地图上游走,从江东水域往上滑,“这里被封死,那就当他们从未出去过。”
“往上走?莫不是原路返回?”
霍允彻目光一闪。
“返回路线的粮船无异于是暴露自己,会引人注意,它们必定是一路正常航行的,若是要凭空消失让官府跟驻军都一无所获,只要利用一个搜寻队一个致命的弱点就可以了。”
“什么弱点?”
“船!”
许青珂看向霍允彻,“所有人都觉得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粮食必然是要跟船只挂钩的,船在哪,人跟粮就在哪里,毕竟他们要运载粮食需要船。”
“的确如此,难道你觉得他们不需要船?将粮食藏匿起来了?”
“假设而已”许青珂垂眸,目光在地图上的几个地点游走,“假设他们烧了船,让船只消失,那么只依靠寻找船只来锁定目标的搜寻队是无法找到他们踪迹的,他们只要将粮食跟人藏起来就可以了。”
霍允彻挑眉,不喜不怒,“的确是一个可能,可问题是这样的话他们如何将粮食搬运走?难道又联系了其余船将他们接走?可从那一日开始,往来的船过驻军港口都需要被驻军调查……”
“又是一个致命点,那时候驻军调查的又是粮食了,可对?”
谢临云皱眉,许青珂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人跟粮食是分开的,先烧船,然后藏粮食,人也躲起来,却等了后续的船来接,接着堂而皇之得通过驻军检查逃之夭夭,可粮食怎么办?他们要等风声过了,等驻军不再严苛检查了再带走那么多藏匿起来的粮食?”
这是一个路子,虽然时间太长,也充满了不定性,但是目前唯一比较靠谱的解释。
“那他们唯一能藏匿的地方就是州云岛!只要上岛找,虽然要耗费一些人力跟时间,但……”
“不是州云岛”许青珂忽然反驳了谢临云跟霍允彻的推理,就好像推翻了她所有的思绪。
两人齐齐看向她,尤其是霍允彻,几乎以为许青珂是在耍他了,所以目光尤为锐利冷峻。
两人注视下,许青珂指尖在地图上点了下,“有一个更好的法子,也是最得利的法子,为何还要选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如果假设他们不是在出驿站之后劫杀粮船的,而是在到驿站之前就劫杀了人占船,将船上的人全部杀死抛尸,且在驿站上端就藏了粮食,再让其余海盗们伪装成船员或者军卫,将粮船开到驿站露面,制造出还未被劫船的假象,再将船开到州云岛将船烧毁,用不着藏粮食,他们有充裕的时间烧船跟藏人,甚至可以在烧船后就由已经准备好的其余船只接走,经过驻军检查后离开……”
她面若璇玑,眼若星辰,语气那样冷淡,却在说着一个让人大吃一惊却也是最完美的强盗行径。
谢临云沉默无语,霍允彻却是死死盯着许青珂,拳头握了又放开,最后眯起眼,“你有何依据?”
“假设而已,不需要依据,若是我万分笃定,殿下该怀疑我是强盗一伙的内应之一了。”
许青珂轻描淡写,霍允彻却是轻笑了。
“内应?你之前提及的是一部分海盗!恐怕是在暗示真正的内应不在驿站那边,而是粮船上有军卫或者船员是海盗的人,传出消息给海盗后联合海盗劫船杀人藏粮,且因为他们是熟面孔,可以露面跟驿站的人打招呼,最后轻松将船开往州云岛。”
也等于是借死隐遁!看起来很简单,但就因为一上一下两个位置的错位,让这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也成功将……
的确是很可怕的设想,却也让人越想越有可能——在所有驻军跟官府都拼命在下面搜寻的时候,他们完全可以轻松派其余船到驿站上方将粮食带走,且不会有人盘查,多好的计划,无需让那粮食在州云岛干巴巴藏着。
霍允彻终于喝了茶,露出了笑。
而谢临云发现自己的指尖不再苍白,但又浮起一念——她这般厉害,恐怕霍允彻是不会放过她了。
而她今日来这里目的,难道就是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