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星光闪烁,汉水营的士兵打着盹儿,斜着戴的帽子遮挡了他一半的眼睛。
打头的士兵刚将火把扔进汉水营地,就被埋伏好的弓箭手一箭射到了地上。紧接着越过栅栏的骑兵又被绊马索绊倒,从栅栏附近冲出的陌刀队很快手起刀落让这帮骑兵归了西。再接着是汉军将士震天的嘶吼。来夜袭的士兵被围成一个小团团,张飞拎着蛇矛冲入了敌阵,不一会儿就杀得敌军跪地求饶。
赵充国将军前日刚刚率军由北向南扫荡,这帮人就这么正好攻过来?
为了预防贼军袭营,关羽的留守部队也是枕戈待旦,日夜防备。不想得前来袭击的部队就这种战斗力,着实令人扫兴。
不过他们怎么绕过赵充国将军的扫荡的?此次扫荡前关羽也交代过,务必要细密再细密,不让蜀贼有越过汉军的可能,以赵充国将军的带兵能力,即便对方强行突破,也能派人先一步汇报情况,不可能不知不觉放过这一小撮人过来。
“除非他们一开始就在林子北边?”法正猜测道。
“只是就这么几个兵,不消哥哥领兵,俺带一队骑兵就能全歼的,要这帮弱旅来袭营作甚?”连张飞也不敢相信,对方做了这么大一出戏,只为了这种不痛不痒的袭营。
“除非?”关羽望向了不远处,萧梁的永安城,“除非是佯攻?”
“萧梁的佯攻?”法正问。
“趁贼蜀将赵充国将军的部队吸引出去,来试探攻营吗?”关羽捻起一缕胡须,不禁莞尔道:“实在是幼稚非常,关某就在此等候,看看他们的斤两。”
且说赵充国率军在南面林中仔仔细细排查了几天,除了三十几处仅有二三十人生火做饭的疑兵地点外,并没有发现蜀贼的大部队。没有探子把本阵所在报告出来?难道他们已经抓光了所有奸细?
不可能,按照推断他们是在攻克李特军不久后就出的城。不在城里,就无法核对士兵的家庭底细,又有什么办法这么快抓干净细作?
也就是说,仅仅把人散播在树林里,让汉军以为他们在林中,而本部大军却藏在了一个探子也不能朝外发出信息的地方?但行军走动就需要侦察队侦查,就有机会放出情报,难不成他们根本没行军?那设置疑兵的目的又是什么?想得越多赵充国越是无法理解蜀军的思维,既然已经巡逻完树林了,直觉告诉他应该继续向南推进,直到找到蜀军营地,去不去进攻它倒是另外一回事。
有往南走了一阵子路,大概恰好在林地不能看到的地方,赵充发现了一块儿废弃的营地。像是不久前人刚刚离开。营地门口还有几具蜀军的尸体,应该是想去告密却被发现的细作。
这营地也是依凭着汉水建造,水流并不湍急,岸两边还残余着木质结构的什么东西。
“登船?”赵充国惊觉,原来是开船顺着汉水而下所以细作没有报信的机会。
难道说按两旁的是蓄洪的设施?
“汉水汛期是几月?”赵充国赶忙拉起旁边一个士兵询问,可惜这些士兵都生长在梓潼(蜀汉刘备的主城),对于汉水的潮汛都不是很清楚。
先前他们开汉水堤坝灌溉田地,即使浪费很多,下游的百姓也不该无水可用。他们从那时就开始蓄水了吗?蜀军在刚出城时就知道我军会掐住汉水扎营,现在关将军注意力都集中在防守营地上,倘若此时萧梁军队去偷偷打开堤坝,待他们继续的水冲下,汉水营地将荡然无存!
“这……这种计划在刚出江州的时候就谋划好了?对方……是何种怪物?”
赵充国着急想要调头回营,能救援多少就救援多少,不料身后的林地已燃起熊熊的烈火。
那一日火龙吞噬了南方的枯木,水龙覆没了北方的落叶。
泛滥决口的汉水上飘着一叶破木板拼成的小船,关羽在法正以及几个文官关切的注视下醒了过来。他的马给大水冲走了,青龙刀也给冲没了。副官带着他找到一块木头勉强撑到被友军发现。关羽手掐着船檐目眦欲裂,在木船上留下深深的掌印,想不到当年水淹七军,威震华夏的他如今竟会败在同样的计策下。
“我三弟呢?”关羽问向法正。
“张将军被围困在小渚上宁死不屈,被贼军围住,乱箭射死。”法正回复道,言语间众人皆有哀叹之色。
“萧梁!贼蜀!此仇不报我关羽誓不为人!”
很快,关羽的怒吼随着水波,消失在一望无际的汉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