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奚暮醒来。
昨夜半阖的窗漏入一丝天光,作夜不知何时下了雨,他听到雨点敲击在黛瓦上,绵绵软软,酥酥麻麻。
窗缝吹入一丝凉风,他想起身去关窗,可怀里的人枕他臂弯间,睡得正熟。
他不忍吵醒他,便只将棉被拢了拢,替怀中人盖好。
仓灵蜷在他怀中,赤。裸瘦削的背脊贴他掌心,耳廓和脖颈间还沾着点点红痕,引人遐想,偏偏眉头微蹙,睫毛偶有颤动,似有浓重心思,梦里也沉甸甸的,化不开。
奚暮想:他大约是怕他伤了奚玄卿,引来报复吧?
一柄烛针,若刺中的是个凡人的要害,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并不大。
偏偏那个人,是逍遥宗师叔祖,修为高深,拥有神骨魔脉,异于常人。
仓灵害怕被奚玄卿困锁在身边,怕那恐怖的占有欲,也怕他被奚玄卿伤害。
仓灵曾亲眼看见奚玄卿要剖他的心,如何不惶恐?
奚暮不知道奚玄卿要花多长时间找到仓灵。
他心底也是忐忑的。
可以肯定的是,奚玄卿绝不会伤害仓灵。
这大约是唯一值得欣慰的事。
奚暮也是个男人,是个同样爱上了仓灵的男人,他很清楚奚玄卿的占有欲有多疯狂。
即便仓灵性命无虞,他还是惶恐,他怕奚玄卿会疯到杀了他,掳走仓灵,将仓灵困锁在醉仙山上,夺取自由,甚至会不顾仓灵意愿,强行对仓灵做些什么……
从没有哪个时候,像这一刻,他渴望拥有力量,变得强悍到足以保护仓灵。
奚暮倾身,吻在仓灵唇上。
昨夜的疯狂炽热,至今未散。
柔软的唇尚有些红肿,他却像是一尾脱了水,快渴死的鱼,向那双润泽的唇汲取甘霖。
一点点地细密轻啄。
“唔……”
怀中少年轻哼一声,羽睫掀开一条缝,瞧见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唇角微掀,笑了笑,又抬起赤。裸的手臂,环住对方,主动凑上去,轻轻碰了几下唇,伸出舌尖舔了舔。
炽热流淌,绵绵密密,极致缱绻。
闹了好一会儿,仓灵被吻地大口喘气,才消停。
他瞥眸,朝半阖的窗望了眼。
“下雨了吗?”
似乎昨夜的雨很大,窗外一株满是枯焦黄叶的树,承不住瓢泼大雨似的,凋零地凄惨。
奚暮吻了吻他额头:“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奔波十余日,仓灵早就累的不行。
如今一松快下来,便整个人懒洋洋的,点了点头,又偎进奚暮怀里,睡着了。
奚暮小心翼翼地抽身,替仓灵掖好被子,又阖上窗,出去了一趟。
待到仓灵再度醒来时,热腾腾的洗澡水早已备好,蜜酿甜糕摆在眼前,不重样,吃个新鲜。
午后,天已放晴。
奚暮带着仓灵在归黎城中玩了一圈。
仓灵特别满足。
唯一不太乐意的事,便是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奚暮忽然对他说:“无妄秘境我还是要去一趟的。”
仓灵不解,捧着宝石塞进奚暮怀里:“可我们已经有很多很多钱了,够你养活我了,为什么还要进去寻宝呢?我听他们说,秘境里很危险的,弄不好命都没了。”
他抱着奚暮手臂,眼底尽是委屈:“我们不冒那个险不行吗?”
奚暮回抱他:“不是钱财的事情,我若想保护好你,总得有些资本,我如今修为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