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谷虽然没有软香木此等蛊术圣物,但也有些许类似效果可供蛊虫存放的植栽,因而千叶也不觉得差到哪里去。
再加上小金送的那奇花异果,如此一想,这些年积攒的好东西也不少。
她正在想着悬崖上的两只雕能不能顺便弄死,看看附近有着怎样的天材地宝,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声音。
——“冒昧来访,还请任夫人见谅。”
夫人?
任夫人?
千叶微微挑眉,无声哂笑,随手放下药匾,拍了拍掌上的灰尘,起身走出门去。
来人只有四位。
千叶的眼神很自然地对上正中那个黑衣悬刀的男人,无他,气势太足。
然后有些意外。
哇靠,这种类型的以前没见过啊。
……如果非让千叶来形容的话,那就是纯粹的阳刚之气。
整个人犹如自火焰中百转千回萃取提炼而出的金属,坚硬、刚强,峥峥嵘嵘,棱角分明,蓬勃到几乎满溢在临界点的生机,蕴含在钢筋铁骨般的身躯之中,叫他从上到下都是一副矫健有力的姿态,雄武而霸气。
刀者常见的高傲粗犷、狂放不羁并不为他身上体现,他身上隐约显现出来的克制与内敛气质虽说并不违和,但在这般的强者身上,还是显示出极端的控制力,与无与伦比的魅力。
就仿佛笼中的狮子,镜中的魔鬼,本该是狰狞可怖至极的模样,却又为镜花水月笼罩,甚至于像是露出海面的冰山,你知道那是多么庞大沉郁的事物,却又没法不为表象所蒙蔽。
难以解释的危险,又是无可辩驳的吸引力。
在千叶打量着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在细细观察着她。
这种没有道理的美,某种程度上说来也具备着极其霸道之势,无论你的审美曾是何种模样,都会无理由地被她的颜貌所俘虏,那双静谧的眼眸看你一眼,都令你恨不得溺毙在那深深的幽泉中。
你要从她那密不透风的美色中挣脱,然后才能注意到,布衣荆钗几乎称得上是寒碜的着装,纤细瘦弱几乎可谓堪怜的身姿,再配上这样的木屋与院落,又怎能不使人叹惋?
然而所有的一切实则只是旁人的臆测而已。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就那么立在门口,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中也不为所动。
静得仿佛一抹凝固的画影。
“恕妾身不能见谅,”她轻笑回道,“阁下既称妾身为‘任夫人’,这便是冒昧了。”
笑时便如春来百花齐放,那是挡都挡不住的春风拂面,怦然心动,可穷究极致,也不过一抹淡得几乎可称随意的笑弧。
要从中挣脱出来才能想起她说的话,这叫来人皆心头一怔。
什么意思?
莫珂此话与先前那个小小少年隐约透露出来的信息如惊雷般在脑海回响,有人便自觉抓住了什么。
想当初侠刀理应携妻在此谷中隐居,可是如今身在此地的只有他的妻子与儿子两人。
举世皆知当初侠刀是为避魔宗报复于是选择退隐,不管他的人现在身处于何方,他的妻儿被困谷中多年已是无法掩饰的事实。
式微说他想要的是与自己的娘亲随船出谷。
他与他娘或许并非自愿置身谷中,只不过没办法出去。
可见这困束一隅并不是隐居的架势。
“抱歉,”江沧海只微微停顿,便从善如流道,“敢问莫大小姐,‘侠刀’身在何方?”
原身姓莫?
还是墨?
那双蕴着幽泉的眼似有点点波纹划过,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重量,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随意在他脸上找了个落点,毫无意味:“这个问题,不该问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