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渊笑意盈盈:“到底是如何才能厚着脸皮再寻上门来,本尊倒也实难理解。”
鹤鸣先是本能地在想,这两个若是打起来他们要往哪里逃。
他虽然老是吐槽那灰袍人有“侠刀”之名纯属沽名钓誉,但心中也明白他究竟有多厉害,这种等级的强者疯狂起来会有怎样的破坏力绝对难以衡量,若是将悬崖震塌、山宇斩碎,将整个绝谷都毁于一旦,也是有可能的事啊……
但转念一看,自家亲娘都一脸淡然,似乎未有一点担忧,他就猛然平静下来了。
不慌,他娘就立原地没动过呢,估计打不起来。
被殃及池鱼的可能他娘不可能没想过的。
但当视野中陡然消失了灰袍的影子,再一眼,连魔帝的身姿都找不到的时候,他还真凌乱了。
轰然炸裂的气团带着或炽热或阴凉的武息荡过他的头发,浩瀚的气流像铺天盖地的刀子一般,切割他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理,他终于没忍住:“娘!!”
“无妨,不是大事。”
千叶安抚似的胡撸一下自家孩子的后脑勺。
淡淡道:“魔帝有走火入魔之嫌,侠刀神智不在状态,这仗打不到你死我活。”
鹤鸣就惊讶了:“?!”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千叶还敢立在这,就是仗着魔帝匆匆结束入定,武功与心境出现轻微分层,他不会在这时候做任何影响到自己道途的事,所以并不会接下这一战,撩拨归撩拨,还是仗着人家精神有问题找个乐子。
也就是说,虽然任非凡神智有差错,情绪混乱只有本能,但魔帝到底是清醒的,侠刀在他眼里的价值,完全抵不过千叶,他会控制住交手的范围,绝不会伤到她一分。
打起来顾不上那么多?
千叶开了一秒的感知强化就决定破罐子破摔了。
既然摸到些信息表明魔帝心中觉得这番情态可控,那她也顾不上那么多,非要打架,她拦又拦不住。
两人就坐在原先魔帝入定的青石上,排排坐仰头看。
这纯粹是一种意念级别的打斗。
因为速度实在太快,魔帝在避免正面交锋,他几乎是在溜着任非凡跑,任非凡大概在潜意识层面就否决了引动天地气象来为自己的攻击增势,虽然气流紧戾,隐含爆破之音,但确实没有一道攻击是冲着水塘来的。
那挂在魔帝腰间的青玉笛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时不时的一段旋律断续又渺然,但串联之意,倒真如一张网,竟然能刻进人的脑海纠缠成图文,其中蕴含——倒真可以称得上是“魔音”了。
鹤鸣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震惊。
千叶瞥了他一眼:“别学。”
“可是娘——”江小公子有些抓狂,“我已经学会了啊!”
千叶觉着有些头疼,魔帝用的那门功夫,若说是“音攻”也不为过,她能窥探到这是种精神控制手法,旋律只是假象,那些音色背后附带的“气”的频率与节奏才是重点。
真要说起来,佛魔似乎也无甚差别,同样一种武学本质,只不过佛门用来做警示惊醒之用,而魔门拐了条歪道来做控制之用。
而鹤鸣思维奇特,对于“异术”本来就有极高天赋,又酷爱钻研稀奇之物,千叶不敢以魔道功法来验证他对旁门左道的适应程度,也不知他的天赋实则强到这般地步——就算魔帝不单单是针对任非凡,还有刻意的勾引小孩成分在内,这种接受的速度之快也叫她惊异了。
贼心不死,非盯上她俩孩子了不成。
千叶摸摸身上,只有支手指长的姮笛。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控制流上可走出太远了。
她拿出来凑到了唇边,姮笛吹出的声音就人耳听来是类似于啸声一般的气音,实则频率相当地高,所以才能干扰刺激动物的神经系统与生理系统,以至其生理紊乱,方便借助动物本身的记忆与习得来控制它们。
她抓准笛声的节点,慢条斯理切入其中,逐渐破坏掉了这支曲子的作用。
鹤鸣抬起头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着自己亲娘,然后兴奋,竟然还能这么玩儿?!
千叶并不仅仅是阻止魔帝而已,她直接借着姮笛变换的声波引动自己刚才附加在身上施发的心理暗示,对付疯子也要有相应的手段啊,正常人能说得通,疯子只能靠手段了。
而任非凡几乎是在瞬息之间停止了攻击,死死捂住了脑袋。
百里渊自然而然也停下来,他转头看过眼,眸中岂止是兴味盎然。
千叶放下姮笛,正要说什么,忽然抬头。
她沉默两秒,收回视线,忽然笑道:“魔帝不妨与妾身先来算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