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纸上谈兵
宫夫人身子一软,直接跌倒在地。『文┡ΔΩ学迷WwW.WenXUEMi.COM老爷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柳姨娘被冤枉,大少爷被虐待,矛头直接指向了她。一个可以用银钱收买的丫鬟没有什么可惜,一个垂垂老矣的嬷嬷也不可惜,可惜的是,她明明算计了这么久,才想到这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怎么会偷鸡蚀米的呢?
“夫人,老爷已经走了,回去吧!”贴身嬷嬷过来搀扶,宫夫人抬手就给了一记耳光:“混账东西,谁让你多此一举的?”
嬷嬷很糟心:“是夫人您说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
宫夫人大叫道:“好时机!没有我的吩咐你也敢自作主张,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假如没有嬷嬷后来多嘴的几句,她还可以把罪名安插在别人头上,柳姨娘的事情可以说是被人告密,她也是为了宫家的名声,这样谁都说不出她的错处来。大少爷的事情就更简单了,他有手有脚,又是那么大的人了,想要什么东西不可以自己来找她呢,分明是给她上眼药水!
是,她是对庶子没怎么上心,是克扣了他的物资,但是哪个人家不是这样?凭什么到了她这里就罪大恶极了?
宫夫人怒气难忍,看着嬷嬷也觉得碍眼,站起来冷冷扫视了一圈,冷眼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宫柏希孤寂地站在那里,恍若没有听到宫夫人的问话,良久,直到宫夫人都以为他已经晕厥过去的时候,他却开口了:“孩儿关心母亲,母亲未曾移步,孩儿如何敢擅自回去。”
宫夫人胸脯急抖动,颤抖着指尖道:“好,很好,就连你都跟我作对了。”
宫柏希掩下心中苦涩情绪,道:“在宫家母亲已经算是只手遮天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
正妻的地位,权势,权利,她应有尽有,为何还是如此?
“苦苦相逼?”宫夫人看了一眼宫柏希,尽是鄙夷:“你一个庶子,也配?”
宫柏希苍白的面容像是被无情的风霜洗涤,他看着宫夫人颐指气使地从他身边离去,看着她将他碾作尘埃一样的孝心,看着她眼底从不掩饰的轻视,忽然心痛莫名。
“噗!”
“少爷!”小竹惊呼一声,忙搂住主子,人迹罕至的竹园,又是一整宿的灯火阑珊。
宫柏希醒来的时候,觉自己身处床榻,药香味萦绕在整个屋舍。他环顾四周,眼睫遮盖住失落:“你怎么还未走?”
林芳语捻起棋子,正欲落子,黑色的光晕在昏黄的夜里被镀上一层光晕。她回过头,笑看着宫柏希,道:“你这屋子,着实够闷的,真不知这些年来,你是如何熬过来的。”
闷到除了下棋了饮茶,都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
“她走了是不是?”宫柏希猛烈地咳嗽起来,气息很是不稳。巧儿在一边看得着急,忙去安抚,一面有些心疼,不由多说两句:“大小姐,少爷现在还是个病人,您就……”
“滚开!”宫柏希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大力推开巧儿,他掀开棉被,就要下床,忽然脑袋一阵晕眩,他不及站稳就扑倒在地。巧儿一时也顾不得自己摔坏没有,忙又去搀扶宫柏希,宫柏希像是怒的羊,他双眼血丝,盯着林芳语吼道:“她是不是走了,是不是?”
林芳语啧啧叹息,黑白相间的棋盘上胜负已分,她语音极尽温柔:“真是可惜,好好的一盘棋。”
回过头,笑容闪烁:“你以为她称呼你一声大少爷,就是心中有你了?因为你的存在你的出现,让她儿子的地位岌岌可危,试问这样的你,她如何会有真心?”
宫柏希强撑:“我从来没有想过……”
“这世界不是你不想,就不会生的。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傻呢?”她逼近了宫柏希,冷淡地看着他,那眼中连一丝怜悯也无。这样懦弱着希冀别人垂怜的人,怎么会是宫夫人的对手?也难怪宫夫人一直坐视不理,因为对方实在太弱小了,弱小到她根本不屑一顾!
“呵呵呵呵……”宫柏希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眸中就润湿了,他亦步亦趋地走到棋盘,将之前自己摔掉的棋盘,棋子,重新放回原位。他一颗一颗地捡着,仿佛是珍藏多年的宝贝,只有那不停颤抖的手指出卖了他的内心-多么痛苦多么无奈地选择。
空气里只有炭火温暖的氤氲,偶尔也要一两块劣质的炭,出不合时宜的声响,在这寒夜显得是那么的突兀。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着,宫柏希终于重新整理好了棋盘。随后,他站起来,微笑地看着林芳语,道:“表妹稍等,我这副样子,实在是失礼了。”
前一刻还声嘶力竭,这一秒如谦谦君子,巧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变化极大的宫柏希,说不出一句话来。唯有林芳语静默片刻,莞尔:“表哥想明白就好,我等等也无妨。”这些年她等的时间也够久了,不差这三两天。
一方素净白纸,一面绢白丝帕,一支骨瘦如柴的手,宫柏希蘸了墨水,手中写写画画。他一面写着,一面道:“母亲素来谨慎,此番你虽然没有出面,可她只要回去,定能明白是有人从中作梗。我那位嫡妹,最是飞扬跋扈,届时少不得要找你大闹一场,你须得小心些。”
林芳语漫不经心地道:“她想对付的并非是我,而是柳姨娘。”
宫柏希惊诧:“可她扯上蒋嬷嬷,必然也是想对你不利。”
“她是想卖给我一个人情。”蒋嬷嬷是母亲的陪嫁,姨母正是基于这一点才要利用,如果蒋嬷嬷在宫家犯错,最后肯定会是她的责任。宫夫人不傻,还没有想要和她撕破脸皮,所以很大的可能是,她借着此事,留下一个林芳语的把柄,日后再来向她讨要,而其实此番,她最主要的,还是拿下柳姨娘,不为其他,柳姨娘没有身孕的时候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柳姨娘如此受宠,万一到时候生下一个儿子,对宫柏望就是极大威胁。宫夫人正是基于这样一个原因,才会不能容忍宫柏希的存在。
宫柏希笃定摇头:“我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母亲,从来不是一个虎头蛇尾的人,我担心她还有其他的目的。”
“糟了,回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