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派?正派个屌!到处杀人放火,抢女人……”
旁边一个老头也说:“李老头,我一篮子油炸麻花,也被那些穿二尺五戴乌龟壳壳的抢去吃完了,一个钱不给。我说了两句,就说我‘通共匪’。我不晓得啥子叫共匪,我只看见他们戴乌龟壳壳的,到处抢人。”
我看四周都站着敌兵,就说:“老大爷,你们少说一句,谨防吃亏。”
“怕啥子?我还要说,人家自卫军的人借了一根线都要还,杨森的队伍一来,见东西就抢,到底谁是匪?”
一个敌兵走过来,大声说:“不准闹不准闹!”那个李老头又站起来说:“要说,怎样?你拿针来给老子把嘴巴缝起来?”
下面的人见我们上面闹哄哄的,又烧了一堆堆的火,都走了过来,围着烤火,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时,人群中出来一个女人,走拢来悄悄问:“陈先生,你怎么没走?”我看是我们机关包饭馆的老板娘,就说:“生病,往哪里走。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哼,他们说我通共,把我拉来的。我不懂啥子‘共’,只晓得他们一拢,就翻箱倒柜地乱抢,把老娘的一对陪嫁瓷坛都抢走了。他们才是‘老二’。”
我轻轻地问她:“你的老板呢?”
她看了周围一眼,悄悄对着我的耳朵说:“走了。”我说:“那就好,你不要乱说啊!”
她把嘴一撇:“我一个老娘,怕他什么?”
一个卫兵进来找到我,说罗旅长有请,然后把我带到罗润德住的房间里。屋里放了一个行军床,床上放了一床锦缎的被盖;侧边有一个网篮,篮里尽是些酒瓶子、罐头、画报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床边一个小木凳子,歪斜地摆着。罗润德一看见我进去,只是嬉皮笑脸地打招呼,拍着床沿让我坐。我一手把小凳子拖过来,背朝着他坐着。
罗润德说:“廖大嫂,你不要着急,岳池夏师长来电话,决定要放你。”
“放不放随便你们。”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只要你……”他离开床边,走到我的面前继续说:“夏师长说,只要你说出你们下面哪些是共产党,就放你。”
我说:“我是在梁山教书,为了母亲无故被关的事才回来的。这次才来余家场几天,什么都不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的丈夫可是‘共匪’的头子!”我听见他说“共匪”二字,心头一股股的火直往上冒,说:“什么共匪不共匪,我只知道他是杨森委的三防司令。”“哼,三防司令?明明是想骗我们的人和枪来打我们,想得倒周到,我们的军长没有这样蠢。”
我不开腔。
“好,好,不谈这个。我问你:你住在什么地方?”“楼外楼。”
“你认得哪些人?”
“我才来几天,只认识我丈夫。”
罗润德呼呼地出了两口气,瞪了我两眼,把门外的肖心如叫进来,问他:“她是不是才到这场上来?”肖心如对罗润德说:“她是才来,她在害病。”罗润德又问我:“你不晓得其他情况,经常到廖玉璧那里去的人你总认识。”
我说:“在他那里一天是进的千千,出的万万,我怎么认识?”
罗润德刷的站了起来,气呼呼地在屋里踱来踱去,最后愣眉愣眼站在我面前,从牙缝里挤出两句话来:“你……你……你要明白,这是什么地方!”
我也一下站起来说:“我比你清楚。”
正在这时,一个兵在门外喊:“报告!”
罗润德说:“进来。”
那个兵进得房来,向罗润德立正说:“报告旅长,廖玉璧的人正在文昌寨造饭。”
罗润德命令道:“立即集合,追!”
那兵出去以后,军号立即“哒哒哒”地吹了起来,罗润德亲自带了两团人去追赶。临出门了,他又把脑袋伸进来说:“廖大嫂,识时务者为人杰,廖玉璧跑不脱咯……我走了,你就在我的床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