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需要他说。
当他连夜赶到了普陀寺,在海风中踏着一地血红的枫叶。来到她的面前。
楼鸾佩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一夜的新月如钩,月光洒落如同北方黄河岸边的轻雪,楼云看到素面抄经的楼鸾佩时。想要说一句“对不住”。
那一年他应该带她走。
他不是个胆小鬼。
然而他满心的伤感迷惘在看到楼鸾佩的时候,就知道他错了,他错大发了。
他不应该在夫妻吵架的时候,次次被季青辰牵狗一样牵着鼻子走。
她那副完全没底线的嫉妒心根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但喜欢不喜欢楼鸾佩。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说不喜欢。那就是不喜欢。
“还记得,我们一起在书房里受教时,你还能在外面泡茶、跑腿、跟着出门办事。在书房学得苦了,就找个借口不见人影。我却是根本逃不了……”
那一夜,楼鸾佩和他一起并肩在红枫卷地的院子里散步,回忆着少年时的时光。
官家已经开始动手,要一处接一处斩断陈王府的臂膀。
明州楼家不知何日就会烟散云散了……
“也许,是我太想让哥哥夸奖我。喜欢我了。”
楼鸾佩踏在了枫叶的红毯上,望着天空薄云后的弯月。回忆着儿时与兄长的相依为命,“所以我心里再累再苦也不能说。我还把所有哥哥教导我的东西,都拿来教导你……”
家里只有楼大公子爱她,她也只学会了像楼大公子那样爱别人。
“其实,我是受不了哥哥那样训斥教导的。”
楼鸾佩带着少女时的狡黠,侧头看向了楼云,
“母亲在时,我一天只要识五个字,其余就是和丫头们玩耍,哥哥却让我一天识上三十个。背十首诗,我好累……”
她四五岁时只是个普通小孩子,不是楼大公子那样的天才少年。
“……”
楼云没有说话,静静在月光下凝视着她。
在他的眼里,她的模样始终没变,是他十四岁时踏进明州楼家时看到的少女。
楼鸾佩是和他的初恋夷女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那时她正含着泪,跪在椅子上在抄墨字。
她看到他的第一瞬间 ,眼中闪过的光芒,就是终于有玩伴了。
“鸾佩,让乳娘带小云出去玩。”
大公子恰好说了那一句。
她趁机也溜了号,带着他在书房外的花圃里摘了两朵花,惊喜地发现他一伸手就能抓到两只蝴蝶。
不过是一刻钟不到的样子,他们就被大公子身边的书童请到了隔壁小书房。
由乳娘、丫头看着,让她继续抄墨字。
她唯一的乐趣,就是教他识字。
然后大公子没空教她读书的时候,她再找机会听他说一说山里的动物和夷人,说说她眼中完全是自由自的云现山。
……
楼鸾佩抬起了手,想要轻抚楼云的脸庞。
楼云微怔,闪后了半步,她便想起了眼前的男子不再是少年时专属她一个人的男娃娃。
她十来岁时生了气,双手扯着他的脸蛋,他也只是瞪眼。
她笑了起来,毕竟轻声说了一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