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流星雨的密度达到了最高峰,带着尾巴的光点接连不断地在夜幕中留下美丽的弧线。长城上一片静谧,甚至能听到众人内心许愿的窃窃私语。此情此景实在太适合接吻了,林孟商偏头去看他,发现对方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眼神从倒映着星空的瞳孔慢慢沿鼻梁下滑,最后停在形状美好的嘴唇上。
然后季青临突然放开了他的手,跳起的幅度像是脚下有炼丹炉里的三昧真火,同时发出痛苦的嚎叫:“蚊子!”
林孟商凝固了好一会儿才附耳过来:“什么?”
“蚊子!”宽大的手掌在腿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空气里甚至弥漫出淡淡的血腥味,“以后到野外一定得记得带风油精,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
林孟商无奈地问同来的情侣们有没有带驱蚊水,同时在心里下了一个断言:自己的吸引力一定、绝对、百分之百,有问题。
第30章林孟商
天体物理学家的一天是很精彩的,除了上课、科研、和学生拉锯之外,还要承受生活投掷下来的意外惊喜。
今日的惊喜是双份的。
第一份是在他回家路上送货上门的,当时他刚刚走出学校,绕开暑期参观打卡的一波波游客,然后就有一辆神秘的黑色奔驰贴着马路牙子慢慢跟着他,整个情景诡异地如同电影里的特务接头,或者绑架前夕,好像下一秒就有几个人冲出来用乙醚放倒他然后拖进后座。林孟商无法透过贴了防窥膜的玻璃看清车辆内部,只好自动停下了脚步,同时奔驰也听话地刹住了车。
然后,带着浓浓的装比气息,黑色的车窗缓缓降下来。如果不是里面坐着的人颜值过硬,这画面能油到不忍直视。
这个人的出现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所以林孟商没有惊讶,礼貌地朝车里的同龄人点了点头:“季先生。”
季行砚穿透力堪比γ射线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让他有种脑细胞被灼伤的错觉。良久,车里的人拿着十足的贵族范发出疑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我在网上搜过你,”林孟商说,“别多心,我只搜索可能对我不利的人。”
“我听说过谭颜的那些小动作了,”季行砚对自己的继母直呼其名,林孟商能从中窥见一点家族秘辛,“放心,我没有她那么无聊,我只是想和林教授谈一谈。”
啊,来了,吃瓜群众喜闻乐见的“豪门甩钱让你离开我儿子”情节,如果冯诺一在的话肯定已经津津有味地啃起了爆米花。
林孟商看了眼时间,给蒙在鼓里丝毫不知山雨欲来的季青临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会晚一点回去,然后收起手机,很泰然地对一直静静打量他的大舅哥说:“好啊,如果季先生不介意的话,那我们就近去前面那家咖啡店吧。”
如果站在上帝视角,林孟商就会惊叹于命运的巧合,因为这恰好就是季青临和母亲激情对战的同一家店。两个丰神俊朗的成功人士端坐在实木桌两侧,看起来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线,除非你仔细观察,因为这时候你会发现两人脸上都毫无笑意。
季行砚显然是一个对咖啡品质有追求的人,扫了一眼店里的咖啡机就挪开了菜单,表示自己可以只说话不进食。林孟商认为喝咖啡的动作可以挡住对方的一部分视线,用来撑场子再好不过,所以点了一杯摩卡。
“最近一段时间,我弟弟承蒙关照了。”对方的开场白十分官方。
“倒也还好,”林孟商战术性地喝了一口咖啡,在对方的目光攻势下完全没尝出味道,“如果是生活起居上,其实反倒是他照顾我比较多。”
“虽然我父亲经常打击他,但他在家里还是很受宠的,”季行砚带着完全听不出正负面感情的语调说,“否则他也不会是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性格。”
这点林孟商倒是能猜到,能心宽到这种地步的人必然是在父母的爱河里泡大的。
“对他的选择我不想过多干涉,”季行砚取出一张名片推给他,这动作能做到如此优雅又不失气势,没有十年是练不成的,“如果他母亲还要找你麻烦的话,你可以告诉我。”
这倒是有点出乎林孟商的意料了。他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应该是季行砚某个私人助理的名字:“你们感情很好?”
“不算是模范兄弟吧,”季行砚微微垂下目光,林孟商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然后听可怕的年轻总裁开始回忆童年,“他母亲来我们家的时候,我刚上小学,不过已经足够明白这个女人出现的意义了。没过多久,我母亲去世,他正好出生,好像就是让我见证生命的交替一样。”
按照正常走向,生母离世所带来的悲伤与新家庭里新生命诞生的喜悦产生割裂,应该在孩子的心灵里留下阴影才对。于是林孟商问:“你不讨厌他吗?”
“当然讨厌,”季行砚说,“我给他母亲下过很多绊子,还想过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给处理掉。但是这家伙有种神奇的能力,总能让人看见他就感到愉快。”
“啊,”林孟商点了点头,“确实是。”
“有我们家那样的父亲,从小压力就很大,现在想想,应该是他治愈了我,”季行砚说,“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我觉得有这样一个弟弟也挺不错的。”
林孟商不想阴谋论,但他很直白地问了一句:“你指的治愈,是不是因为有他做对比,你显得特别优秀,然后摆脱了你父亲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