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还好说,早晚温差太大,夜里天凉,偶尔寒风吹过窗边,还能从缝隙里飘出一缕吹灭蜡烛。
在距离洛川只有两日路的小镇里,秦鹿遇上了谢尽欢。
谢尽欢是一路骑马追过来的。
梁妄沐浴时,秦鹿便拉着许金露一起出门,夏途自然跟上,三个人出了客栈打算逛一逛街市,如若碰见合适的秋衣也得买两件,谁也不知道去了洛川,山林降温会冷成什么样儿。
这几日许金露跟着梁妄走,倒是省了不少钱,不用自己走路,秦鹿还会拉着她一起用饭,梁妄不与他们一起,单独坐在另一桌,许金露只出了个住宿的钱,省下来的足够买两件防风御寒的衣服。
三人买好东西,手上拿了不少正往客栈走。
便在客栈那头的人群中传来了惊呼声,一人骑着骏马走在路中间有些快,马上的人正在扯缰绳,迎面而来的马险些吓着了许金露,夏途拦在了许金露的前面,驾马而来的人拉紧缰绳,险些从马背上翻了下去。
男人大约四十岁的模样,两鬓有些白发,若仔细看,能瞧见眼尾细细的纹路,他头发没怎么打理,胡子也多了几根白,依旧没形状地编成了小辫子。
谢尽欢一身真丝绸衫地从马上下来,扯着马上缰绳说:“烈马快是快,就是不好控制,抱歉抱歉,没吓着几位吧?”
他才说完,便与秦鹿对上了视线,顿时一笑:“秦姑奶奶,还真是巧,我正怕遇不上你们呢。”
秦鹿见谢尽欢有些愣神,上次见已经是半年前的事儿了,那时梁妄给谢尽欢的长青符还有一张,他的面容比之现在,至少得年轻七、八岁,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谢尽欢的面容便催老了许多。
一旦笑起来,两边脸上都有褶子了,他这般相貌,说是秦鹿的爹也有人信的。
见秦鹿愣了,谢尽欢就不笑了,他有些在意自己的相貌,伸手摸了摸被风吹干的脸颊,这才瞧见了秦鹿身旁还有人。
许金露听这般成熟的声音居然喊秦鹿姑奶奶,惊讶道:“这……这人是?”
秦鹿哦了一声:“洛川老家来迎我家主人的,他……他年纪虽大,但辈分小,把我拉到与主人同一个辈分,才会喊一声姑奶奶的。”
“原来如此。”
许金露一听是秦鹿那边的人,便不怕了,夏途却觉得秦鹿与谢尽欢的眼神都有古怪,于是拉着许金露与秦鹿作别,两人先回房间休息去。
等人走了,谢尽欢才问:“这两位是什么人?”
“身上有古籍的人,一路上你也没回信,我怕到了洛城找不到你,所以带上他们有备无患。让你弄古籍,你带来了吗?”
秦鹿问他。
谢尽欢正要从怀里掏出,秦鹿一把按住了他说:“方才我去买东西时,还见街角有人为了古籍大打出手呢,越是到洛川,就越多人知晓这书,你先藏着,别拿出来,至于卓城那边的情况……随我上楼,主人就在上头。”
“好。”
谢尽欢让小二将马带到马厩去喂些草料,自己跟着秦鹿一同上楼,去楼上时,他瞧见一身黑衣的夏途紧紧地盯着他,谢尽欢挑眉,不明白那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干脆不去理会。
梁妄见到谢尽欢的相貌时没有多大感触,他见过太多身边的人逐渐老去,甚至死去的。
有的初识时身子骨还硬朗,没离开那地方,人就去世了,对于生死,梁妄看得很淡,秦鹿之所以一直将视线落在谢尽欢的身上,其实是潜意识中,将谢尽欢当成自己人了。
算起来,谢尽欢今年应当也七十岁了吧。
人能活七十岁就不容易了,他还能骑千里马奔驰多里路,挣了那么多银钱,尚且还留有几分俊朗在,早就超脱了普通人,看来这么些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没白吃。
谢尽欢对梁妄行了礼,再将卓城那边的情况一一说给梁妄听。
卓城古籍多,是因为卓城位于天赐王朝中心地带,四通八达,处处都好走,不过这古籍的由来,也是听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