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挑了一棵高树,爬到树顶上举目四望,在不远处瞥见了沈却的踪迹,而后又轻而易举地顺着树干滑下,朝着同伴做了个手势,意思是人在西北方位上。
而后二人便如同围猎野兽一般,一点点地靠近、缩紧,陷在那其中的沈却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一直在往来时的路退去,可他这点心思哪里瞒得过这两个资深的猎户呢?
困在其中的沈却根本辨不清他们所在的方位,这两人的脚步声都轻得可怕,沈却甚至能听得见这林中落叶的声响,却唯独听不清他们发出的动静。
与此同时,蹲在树冠上那人忽然从树上垂下了一根细线套索,这线几近透明,却又坚韧无比,悄没生息地,便套住了沈却背上竹筐里那正在酣睡的小崽子的脚踝。
同时间,从另一侧接连射出了几只抹了毒的箭矢,直朝着沈却的方向而来,他急着躲箭,一时便没顾上躺在竹筐里的思来。
他一边飞快地躲开暗矢,一边疾步接近那躲在树丛后放冷箭的那人,一脚踢翻他手中,而后手肘一弯,跳起来勾住他脖颈。
弯刀出窍,刀尖抵住他心窝。
可当他行云流水地劫下此人时,却听见不远处那树冠上传来的一声低笑,紧接着便是小孩子的啼哭。
沈却仓皇抬头,却见思来被根细线倒吊在半空中,小脸涨得通红,这山林间本就寂静一片,因此便更显得这小崽子的哭声如雷贯耳。
见他这般,沈却的心都要疼碎了。
“扎呀,”树上那人笑道,“你扎下去,我就割断这线,将这娃娃从此处摔下去。”
“这么小的娃娃,头着地落下去,只怕不死也得残了,”那人继续道,“你若不想看见这崽子见血,就把手里的刀子丢了。”
他话音落了,却没听见沈却出声,这人倒是半点也不着急,笑一笑,而后紧紧盯着沈却。
两方默默对峙着,树林间便只剩下那崽子的哭声,思来哭得满身通红,锁在他脚踝上的那根细线也越收越紧。
沈却指缝里还夹着几只毒针,他们距离得太远,倘若一次全放出去,倒还有几成把握,只是那人若中了针,人倒了,手里牵着的思来恐怕也得一道往下坠去。
他投鼠忌器,压根不敢轻举妄动。
“咱们呐,有的是时间哩,”那人继续说道,“看看是你这崽子能熬,还是你能忍得住。”
说完他又故意晃了晃手里那根细线,小崽子立即在那半空中摇摆起来,看得沈却的心都揪住了。
不,不要。
就在他出神之际,背后一只箭矢忽地飞了过来,扎进了他小腿肚。
这箭上擦了麻药,他腿上当即一疼,而后那箭上的药性攀咬上来,激地他身上一软,手上那只弯刀顿时便叫身前那人打掉了。
那人回身,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鞋尖狠狠碾在他前胸:“这药本是备来猎大虫的,便宜你了。”
后头那放箭的光棍也盈光满面地把玩着手里的:“阿叔你说你寻常还不许我玩你这弩,我这才上手,准头也不差吧?”
树上那人跳下来,拎着那崽子的后颈,掐着他肉嘟嘟的脸颊:“怎么生了对狼眼睛?咱们汉人里头哪有这般模样的,别是这不男不女的怪物,同这林间野狼苟合,才生出下这孽种吧?”
那光棍也笑起来,又发了狠地往沈却身上踢了几脚:“娘的,这村里本来就没娘们愿意跟我,如今我脚也坡了,又到那牢狱里走了一遭,都是拜这怪物所赐!”
为了将他从那狱里捞出来,他阿伯不知动用了多少关系,求爷爷告姥姥地,使了不少银子,这才叫那知府松了口。
还要他出狱后,将他禁足在家中,开春前不许他出门来,可他怎么肯甘心待在家里?
一想到这妖物还在那寡妇家里逍遥快活,这光棍便气得牙痒痒,日夜辗转,就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沈却眼下身上药性发作,浑身都是软的,连挣了几回,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都失败了。
“别挣了,老实点,这药原是给大虫用的,那般猛兽都吃不消,何况是你?”
那光棍那日听了同伴口中所言,始终对沈却有些好奇,于是用手背拍开了那猎户压在沈却前胸上的脚,将他那有些松垮的前襟挑开来,竟果真闻见了一股奶腥味。
又见他那点上一块耐人寻味的晕红,那光棍面色一变,意味深长地“啧”了一声:“娘的,焦胖没骗我,他果真有奶水!”
“什么怪物啊这是!”
他心里那教训的念头顿时变了味,这怪物虽然表面上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可身上那肌肤却腻滑柔软,活像个女人一般。
这村里没女人看得上他,光棍馋女人都要馋疯了,眼盯着沈却前襟的一片风光,猥琐地笑起来:“我呢,如今也还算是个童子身呢,倒是便宜你这个下贱的怪物了。”
觉察出他想要做什么,旁边那猎户皱一皱眉,骂他道:“阿侄,把他打残了便是了,这怎么看都是个男人,你要睡他,恶不恶心?”
那光棍却不为所动:“不睡白不睡,阿叔你哪里晓得,这妖人能和女人一样产子,你们说,他那里会不会长得也和女人一样?”
那两个猎户闻言,看向沈却的目光里不免也多了几分探究的意思。
都说这男人是个不男不女的妖物,可他究竟是怎么个妖法,却压根没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