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舀了一大碗肉汤,捡上几个馒头,端碗走了进去,那妇人还坐在那,似是还没看够。
见她进来了,妇人对她招手,“拿过来,我喂。”
眼见那妇人要对他动手了,芸娘到底还是没法做到大度,及时劝道,“贵人还是我来喂吧,兄长要是知道自己给贵人添了麻烦,醒来肯定要训斥我了。”
“这有何妨?”
妇人没当回事,继续伸手。
“有妨!”
芸娘将碗搁在桌上,一把拉住了妇人的手,面色神秘地道,“贵人不知,我兄长最是注重礼数,不怕贵人笑话,兄长活了二十二个年头,却连小娘子的手都没有碰过。”
二十二岁,姑娘的手都没碰过?居然还是个纯情的。。。。。。
妇人一愣,明显感了兴趣。
芸娘继续道,“我兄长这人吧,就是个死脑筋,要不凭他这副皮囊,也不该找不到姑娘,说什么人不能不讲信誉,他已经说了亲,便不能再同旁的姑娘有牵扯,看一眼都不行,谁知道人家不这么想,这回好了,被悔了亲,年龄也大了,还遭了这么一场罪,今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给我讨一位嫂子回来。”
芸娘说完一脸忧伤。
“能!怎么不能。”
妇人的态度瞬间转了个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问,“你兄长喜欢什么样的?”
“我们家的人,身板子都小,早前兄长倒是同我提过,说希望对方是个身子底子好的,能干的,这样的人才能撑得起家。”
“可不是嘛!”
这话简直说到了妇人的心坎上,“找媳妇儿,不就是要身体结实,动不动就生病,风一吹就倒的小娘子,娶回去有什么用。。。。。。”
芸娘垂目,继续添火,“是啊,谁要是能娶到贵人这样的嫂子,真是福气。”
“当真?”
芸娘点头,“嗯,兄长也喜欢。”
“你这嘴儿,我也喜欢。”
妇人神色掩饰不住兴奋,主动让出位置,“你来吧,多喂点东西给你兄长,咱得赶紧将他的伤养好,这样,明儿我去买一只老母鸡回来,咱们炖汤,给他补补。”
“贵人不必破费。。。。。。”
“都是自己人,别见外,锅里馒头多,你喂完了,自个儿也去吃点。”
妇人想了起来,指了一下外面院子里一堆干草,“我就两间房,晚上你就去那将就一夜吧,待会儿我找床被褥给你。”
芸娘感激地道,“多谢贵人。”
“快喂,我先走了。”
“行,贵人也累了,去歇息吧。”
妇人一走,芸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忙扶起裴安,将一碗肉汤喂完,又喂了半块馒头,再摸了一下他额头,还是烫。
估计没那么快。
她拧了湿帕子,贴在了他额头上,这才慢慢地吃起了馒头。
饿过一回的人,知道是什么滋味,她不敢吃完,悄悄地囤了一个,连着袖筒里的一共两个,再同他和裴安的荷包一起藏好。
财不外露,以他们的处境,不宜露财,一穷二白,无所可图,才能让人放下戒备。在马背上时她便取下了裴安和自己的荷包,藏在了袖筒里。
无论到哪儿,防人之心不可无。
怕妇人怀疑,她不敢多呆,守了一阵后,她去了妇人屋里,抱出了一床漏风的棉被,躺在了外面的干草堆上。
忙的时候没察觉,如今闲下来,才察觉自己的肩头和一双脚,疼得厉害。
她弯下身,轻轻地褪下了脚上那双已经看不出原样的靴子,鞋底不知何时已磨破了一个洞。
脚指头下,好大几个水泡,亮堂堂的,有的已经破了,血和皮黏在了一起,一拉扯,疼得钻心。
可这些皮肉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她心里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