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直接被掐了……
贺海楼:“……”
算了。他有点郁闷又不乏愉悦地拿着手机走上最后半层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并没有开灯。
淡淡的星辉提亮黑暗的房间,并在靠窗的木地板上照出数块亮色。
贺海楼走到飘窗边,稍微收了收随手放在那里的资料,又打开电灯坐回电脑桌前开电脑。
熟悉的开机画面下,代表等待的滚动条孜孜不倦地来回运动。
贺海楼单手转着手机,回想刚才的对话。
他告诉顾沉舟贺南山对这件事的态度,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借着汪系的手断了贺南山出手的想法……如果说现在的贺南山因为各方面的权衡,已经八成可能不会出手,那汪系那边一表态死咬彭松平,贺南山就一定不会出手,不止因为汪系的力量,更因为这位组织部副部长和贺南山虽然在同一个阵营里,却一向面和心不合,现在有机会削弱甚至直接把对方拉下来,贺南山怎么会放过,又为什么要放过?
还有顾沉舟那句话。
顾沉舟之所以会说出来,意思……
贺海楼微一沉吟,首先排除了对方是在混淆视听这个可能:并没有什么必要,就算贺南山不防备着董昌齐姜东的事情,也防备着顾新军的针对,一直是非常警惕的,顾沉舟想要用一句话瓦解贺南山的警惕心?他的脑袋一定被驴踢了。
当然,就算他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顾沉舟那个家伙也不会,所以……
贺海楼的手指摩挲一下下巴,突然笑了:其实这也没什么不好理解的,副组织部长啊,虽然贺南山也是汪系和顾卫两家的眼中钉,但这个钳制着组织部长工作的副组织部长,不管对要借重组织部势力的汪系还是想完全掌握组织部的顾新军来说,跟肉中刺也没有什么差别了吧?
这么一来,通知眼中钉对付肉中刺,也就是鹤蚌和渔翁的关系了。
不过这件事对贺南山来说,倒也算是渔翁得利了,只看这两方谁的手段更高明,攥取到更多的利益……
这所空旷的房子里,贺南山和贺海楼的卧室仅仅只隔了一层天花板。
这间在二楼东边尽头的卧室里,老人坐在高背椅子上,红色的椅子正对着敞开的窗户。
从高高吊顶上射下来的灯光照亮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凉风从窗户吹入。
坐在窗前的老人双手交叠地拄着拐杖。
他靠在椅子背上,身形被高大的座椅衬得有些瘦弱,目光眺向远方,面容严肃、沉静。
他的衬衣穿得板正,最后一颗扣子也稳稳当当地扣上,花白的头发被染黑,梳得一丝不苟。
他的眼睛、鼻子、嘴唇,每一处都写满了坚毅和肃然。
但他额头的沟壑,眼角的细纹,却如岁月不觉的流逝,以最诚实的方式,昭显出他的疲惫与衰老。
这边顾沉舟刚刚挂掉了贺海楼的电话,起身去跟顾新军通了一下气,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还照样是不认识的号码的。
他皱了一下眉,没有直接挂断,而是接起来打算看看是谁,如果是贺海楼——
“是顾大少吗?”
电话那头传来俏皮的女音,然后又很自觉地报上名字,“我是汪思涵。”
……还好没挂电话。顾沉舟笑道:“我听出来了。”
“说起来你看到那张照片了没有?”
汪思涵说,“照得还不错嘛!”
这话的意思……没等顾沉舟怎么分析,汪思涵又接下去:“不过我爸爸看见了脸色就有点微妙了,然后他说‘顾家那个小子?哼!’”接着就是对方忍不住的笑声。
顾沉舟刚在这里露出一个微笑,就听见汪思涵轻快的声音再次响起来:“对了,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论文的资料收集得差不多了,最近都有时间,刚好请你吃饭……唔,我们才两个人,就不要去国色天香那种地方了吧,西餐吃来吃去也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我们是去长城路的鱼庄吃鱼,还是去林安路的川菜馆,或者靠近洒水胡同的那家叫什么名字来着的小饭店?”
还是个小饕啊。顾沉舟说:“我都可以,你想吃什么?”
“吃鱼怎么样?”
汪思涵的愉快都明晃晃地通过信号流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