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铸邦:“……”
怎么感觉缰绳没拴住,野马要连着木桩子一起飞奔呢?
粟桐相当于是何铸邦养大的,人前何支队长,何支队短,能给十分面子绝不缺斤少两,人后却没大没小习惯了,她摁完穆小枣,又往旁边的沙发上一躺,受伤的左臂架在茶几上放松,“我们说到重伤送医的受害者了。”
何铸邦补充,“粟桐觉得有些奇怪。”
谁知穆小枣跟着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是有些奇怪……从案发到报警跨越的时间太长了,几乎间隔近两个小时,如果警方能够早点到现场,兴许受伤的人还能救回来,现在这种情况倒像是刻意在等人彻底断气,并且留了充裕时间消灭证据,然后才报警。”
死了五个人,闹得这么大,整个楼就算是瞎子也能闻见血腥气,却一个及时报警的都没有,何铸邦翻了下手边资料,随后将整个塑封袋递给粟桐,“分局那边送来的,上面说当晚只有一通报警电话。”
这种规模的杀人案件,难不成各家各户还商量好“你打电话报警那我就不打了”?
简直处处透着古怪。
“待会儿我发个消息,让徐华和张娅直接挨家挨户敲门。”粟桐当机立断,“我先去跟缉毒大队那边说明情况,然后找老严和郭瑜了解相关线索。”
郭瑜是市局的法医,老严的亲传弟子,粟桐半个损友,当初粟桐受伤,救护车还在路上,她第一个到的现场,又是胸腔穿刺又是心肺复苏,导致粟桐很长时间里都认为自己断的两根肋骨就是出自郭瑜之手。
“说到缉毒,”粟桐头一抬,目光灼灼注视着何铸邦,“这件案子是不是还有隐情你没告诉我?”
何铸邦装傻,“什么隐情,分局送上来的资料不都给你了吗?”
“死了五个人的案子虽大,但也没大到要分局连夜整理资料移交现场,分局这次没做好准备也在情理之中,”粟桐伸了个懒腰,“这么急就说明上面有人催……你不愿意说就算了,要是我这边线索太少查成了悬案你也别着急。”
何铸邦:“……”
粟桐小时候又乖巧又可爱,求人梳个头发都奶声奶气的,有些希冀还有些不好意思,怎么长大了这么不好对付?简直像审讯干多了,一开口就堵完所有退路。
“等你跟缉毒那边通完气就什么都知道了,”何铸邦无奈,开始往外轰人,“走走走,快点走,我这儿还有一大堆文件要处理。”
粟桐也不久留,她瞧了穆小枣一眼,“走吗?”
穆小枣跟何铸邦没什么交情,平常在局里遇见了,穆小枣“啪”就是一个标准的敬礼,市局没有军队那么严苛,干刑侦的更是常服偏多,少有规矩,三番五次何铸邦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远远看见穆小枣就要贴着墙角躲起来。
可惜何铸邦这次老马失前蹄,将这当成穆小枣乖巧懂事的表现,只不过笨拙了点,竟从没想过穆小枣是否坏心肠,故意捉弄他。
没有粟桐在中间活跃气氛,何铸邦生怕穆小枣又要给自己敬礼,赶紧招了招手,“都走都走,快点把案子破了,回头请你们刑侦一队喝奶茶。”
“好嘞,谢谢支队。”粟桐深知何铸邦的吝啬本性,生怕关门慢了他老人家要反悔,所以拽起穆小枣就开溜,远远还听见何铸邦在身后喊,“关门!”
粟桐拽穆小枣用的是左手,正当夏季,粟桐穿了一件半袖衬衫,疤痕裸露在外面,长实了还没有脱落,穆小枣不敢用力挣扎,她熟悉这样的创口,愈合期间不加重视,疤痕撕裂出血还算是轻的,里面曾经折断的骨骼还会再受一次冲击。
粟桐有故意之嫌,她跟穆小枣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要是用完整的手来拽着人开溜,穆小枣肯定不乐意,给了老狐狸抠门反悔的机会不说,还会揪着正副队不和这点絮絮叨叨。
跟穆小枣再不熟,她看起来也不是个冷血心肠,队长胳膊上那么狰狞一道伤,还没完全好透,她肯定不忍心反抗。
如意算盘飞快拨了个十全十美,粟桐看起来的不经意其实是满肚子的坏水冒了个泡。
走出何铸邦的办公室沿走廊拐了个弯,站在电梯前时,粟桐才想起来问,“你进局里多久了?”
“分局呆了好几年,调来市局才半个多月。”穆小枣低头扯了一下自己的腕子,示意粟桐放手。
粟桐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还捏着穆小枣手腕,穆小枣显然是经常锻炼,手腕纤细却不瘦弱,微微用力就像要脱出掌控,只是她顾忌粟桐的伤有意克制。
粟桐又问:“东光市本地人?”
穆小枣点了点头,“高新区。”
粟桐原本还想问“在分局呆了几年,怎么手上还有时常握枪的茧?”正当这时电梯到了,夹在两句话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叮”,粟桐便没能问得出口。
缉毒大队那边已经收到通知,早早在会议室等着,粟桐跟穆小枣推门进去时发现他们还给做了幻灯片。
穆小枣对市局不算熟悉,她在的这半个月就参与过一个案子,与其它部门也没有太大交集,刑侦忙起来脚不沾地,说实话这半个月她连刑侦大队所在的楼层,以及自家部门的人都没踏踏实实认清楚。
本来带穆小枣上上下下闲逛一圈就是粟桐这队长的责任,再不济也安排个徐华这样的新手让穆小枣熟悉业务,结果市局上下全是拐来不管养的大缺德,直接撵着人上工,直到这会儿穆小枣才发现会议室藏在三楼东边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