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大清早,坊间的突发案就早已传入颜氏的耳朵。
昨夜去兰苑时,还以为那个小贱人施展了什么狐媚法子,勾引得诏儿急切将她扛回。
诏儿常年征战在外,军营里亦或是身边均是男子,鲜有女子接触,又是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
若论长相和身段,颜氏还真是对沈心怡不放心。
早在破庙里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烂泥糊了她的脸,褴褛着装;可清洗干净,换了衣衫,即便不施粉黛,无一首饰,这小贱人的青春光鲜却是挡也挡不住。
半年前,别院大喜之日,颜氏的眼前骤然浮现出若干年前素锦进门的样子。
也是这般喜服着身,也是一方垂苏描绣的大红盖头。那个昨日还在邀月居舞动水袖的歌姬,今日竟提裙迈步的踏入侯府!竟和自己分享一个丈夫!竟和自己以姐妹相称!
风尘之人,尽做皮肉色相生意,即便传言她素来清高、只献技艺,在颜氏的眼中,当年的素锦也和那些玉臂万人枕的青楼ji女相差无几。
无奈当年的定北侯喜欢,再说娶进门来只是一个侍妾……
真是家门不幸!
若不是因为老爷有难,若不是因为庙中签文,颜氏说什么也不会让那个小乞丐再步了素锦的后尘。
“你叫什么名字?”半年前,破庙里的小乞丐一现身,颜氏冷冷的问道。
“我……我没有名字。”当年的小乞丐惊吓着摇头。
“那你姓什么?”颜氏又问。
“我……我姓沈……”
“但愿你能如我所愿,就叫心怡吧。带走!”颜氏挥一挥手,小乞丐惊恐的眼神便湮没在套头的麻袋中。
当然。这些沈心怡是不会知道的。
因为当初知道这事的只有红笺和几个福园里的得力家丁。
至于事后如何传的满府尽知,那新入门的大少奶奶此前乃是一个乞丐,便无从得知了。
颜氏只求心安,并非真心要给顾诤诏娶妻。
偏偏这小贱人命硬,被弃置兰苑半年。眼看着都要饿死了,竟是讨人厌的又活了!
如今,城中除夕夜出了这档子邪事,颜氏的眼皮子又微微跳动了。
她不是整日都巴望着出去吗?
就随了她的愿。
若真能遇到歹人,哼哼。
一命呜呼便是干净,若是残存贱命……哼。一个破了身子的贱人,哪有脸面还能苟活?依大周律,夫家有理由休妻!
等等,这样的好事怎么能少了“好姐妹”?
即便事情败露,也并非福园一处有责。拉上馨园那位吧!这两天她倒是分外的安静。
于是,才有了这一大早,红笺带着珠儿出现在兰苑。
“好啊!”沈心怡虽是觉得诧异,可一想到可以大大方方的出府,还有银子使,其他的都是浮云,于是一口应下。
“大少奶奶若是渴了饿了,尽可以在外面用餐。多晚回来都行。”红笺又一次的笑着叮嘱。
“耐耐,我们出去玩喽!”接过钱,兴奋的要命。拉着耐耐这就出了门。
“红笺姑娘,她真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望着那一大一小的身影,珠儿的眼底略过一丝异样。
“哼,她一个乞丐知道什么?又是长久被困在兰苑。唉……真不知道这一出门,还回不回得来,想来也是怪可怜的。还是处子之身吧,哼哼。”红笺的语气颇有颜氏的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