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允回头瞥了眼,“影卫。”
陈思恒眼睛亮了一亮,小心地打量着他的脸色,鼓足勇气道:“那你看……我能不能也成为你的影卫?”
楚明允闻言忽然笑了声,“你知不知道影卫意味着什么?”
“……主人的影子?”
他揣测道。
“对,”楚明允慢悠悠地打量着他,“所以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答应要这么矮的影子?”
陈思恒:“……”
楚明允笑了,转身往外走去,随意地摆了摆手,“沉气定神,把剑握紧了再说,用到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叫你。”
陈思恒惊喜叫道:“真的吗?”
无人回答,眨眼间影卫已将门重新合上,庭中重归寂静,了然无痕,仿若从未有人来过。
回城古道上骏马闲步缓行,马蹄踏过新草无声,随行在后的影卫亦是安静无言。楚明允顾自沉思着什么,眸光浮沉不定,忽然间他勒马停下,抬手制止了影卫的询问,微微偏头,仔细辨听。
有极为细弱的琴声传来,缥缈空寂的调子,隐约似有哀意,又淡如石上泉流,低缓处几不可闻。
楚明允凝思听了片刻,翻身下马,把缰绳抛给了身后影卫,“你们先回去。”
言罢径自离去。
他循着琴声分花拂柳而行,拨开一枝繁盛桃花后视线豁然开朗,不觉微怔,压在指下的绯色花瓣洇出一点香气染上指尖。
霸水汤汤伴离亭,月华如霜,落了亭中白衣青年满身清冷。青年席地坐在亭中,背靠朱红亭柱,膝上搁了一把桐木琴,他微低着头按响丝弦,长发随动作倾至身前,在云纹银绣的衣袍上如白宣上蜿蜒的墨色深浅,低垂的眉眼是惯有的清俊好看。
世人眼光果然不差,这天下除他再无几人配得上温良如玉。
苏世誉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去,琴声落下袅袅余音,他看着行至眼前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我还想问你。”
楚明允环顾一周,发觉只有他独自一人,“路上听见琴声,我还以为是哪个歌女伶人,寻过来看没想到会是苏大人在此,还真是有闲情雅致。”
苏世誉淡淡道:“不是什么歌女伶人让楚大人失望了,你现在离去倒也不晚。”
“苏大人怎么还赶我走呢?”
楚明允微挑眉梢,“你不想看见我是怎么?”
“怎么会。”
苏世誉轻笑。
“你方才弹的是曲丧乐?”
楚明允在他面前蹲下,微微歪头盯着他,“居然是在凭吊故人吗?”
“怎么,”苏世誉笑道,“楚大人是打算安慰我吗?”
楚明允笑了一声,“亲叔父死在眼前都能面不改色,你哪里用得上我安慰。”
苏世誉垂下眼不答话,手指再度搭上琴弦。
楚明允也不在意,撩袍便挨着苏世誉并肩坐下,抬手碰了碰他,“换首曲子。”
“……”苏世誉侧目看他,“你还真是把我当成伶人乐伎了?”
“若是想找乐伎伶人我就不会想听你弹了。”
楚明允回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