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我有些气喘的应了一句,眼瞅着旅社大门即在眼前,秀娥停住了脚步,有些微喘的嘱咐我,“你赶紧去吧,记得回来要告诉我,有什么好玩的,吃过什么,啊”。
“知道了”,我有些好笑的应了一句,其实秀娥才是万分想去的那个,虽然现在都学什么西洋新潮,可丹青这种情况,还是不方便一个人和霍先生出去,因此和张嬷说要带上我,张嬷自然同意,而我和秀娥的个人意见自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我苦笑了一下,看了一眼满脸羡慕表情的秀娥,这才转身向大门外走去。穿过前面柜台的时候,那个掌柜的正伸着脖子往外张望,听见我的脚步声,这才缩回头来,看见是我,他有些尴尬的一笑,然后低头,故作忙碌起来。
我只客气的点了点头,就往门外走,丹青正和半靠在车门上的霍先生在谈话,阳光洒在她带笑的唇边,显得分外的耀眼。霍先生却是一身三件套的西装,风流倜傥也不过如此了吧,我眨了眨眼。
他每次的出现都不同,长袍马褂,军装,还有这会儿的西装,虽然看着都很精神,我却觉得有一种不确定感,就好像墨阳说过的变色龙,会随着环境的改变而改变。
想起变色龙,就想起当时闹的笑话,墨阳向来喜欢说些新鲜事物给我听,偏偏又故意说得不清不楚,让我胡乱猜测。每每听到我那些匪夷所思的猜想,都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譬如说变色龙,我就认为是壁虎,想到这儿,我不禁微微一笑,把这个永远一副合宜笑容的霍先生想成壁虎,让我有一种“平衡”的感觉。正想着,感觉到我的存在的丹青和霍先生同时回过头来,丹青一怔,霍先生却是眯了眯眼。
我往前走了几步,略低了低头,“霍先生,您好”,霍先生一笑,“早啊,清朗”,然后他转头对丹青说了句,“清朗这名字取得真好,她也配得上这个名字”,丹青轻笑了一声,有些骄傲似的说了句,“那当然,这可是我妹妹”。
霍先生哈哈一笑,“说的是”,然后他打开了车门,做了个潇洒的手势,“请吧,我的大小救命恩人”,我一愣,丹青却是“扑哧”笑了出来,略弯腰坐进了车里。看见我愣着,霍先生对我挥了挥手,做了个快上车的表情,我吓了一跳,忙得就往车里钻,“哎,小……”,霍先生边喊边伸手。
没等他的话音落地,“哎哟”,我痛呼了一声,只觉得额头在门框上撞得生疼,车里的丹青又心疼又好笑,赶紧伸手过来帮我揉。那个霍先生却直接笑了起来,“人家小姐可都是等男士把手扶在门框上以后,才坐进去的,哪有像你这样,好像冲锋陷阵一样,哈哈”。
听见他有些嘲弄的语调,我脸一红,就要下车,丹青一把拉住了我,那个霍先生也收起了笑容,歪头看我“怎么,生气了”?我没理他,只转头对丹青说,“我要下车,然后再淑女的上一回,不然白磕了”,丹青“哧”一声喷笑了出来,未等我再说话,车外的霍先生已大笑着把车门关了起来。
他转身走到了驾驶的那一边,开门上车,然后转回头跟我笑说,“还有回来的时候呢,清朗小姐”,我装没听见,丹青好笑的示意他赶快走,他两根手指并拢轻点额头行了个礼,然后才笑着转回头坐好发动了车子。
我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反正额头还是很痛,加在他们两个人中间也没什么好说的。正随意地用手指轻揉着额头,就听见丹青笑问,“咱们这是去哪儿呀”?,霍先生笑着回了一句,“先不告诉你,回头你就知道了,反正是你想去的地方,你说过的,不记得了”?
丹青清脆的笑了一声,“那时候和你说的地方可多了,我知道是哪个”,“不管是哪个,以后都会去的”霍先生温声答了一句。丹青顿时没了声音,我的手一顿,然后继续揉,心里却想着,以后会有多久呢……
可能是昨晚睡得不好,身旁的秀娥比我这个要出门的还兴奋,一直翻来覆去的,搅得我也睡不踏实。车子开得很平稳,摇摇晃晃的越发让我困倦起来,隐约间只觉得丹青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却一阵温暖。
正迷糊着,只觉得车速好像渐渐的慢了下来,刚想睁开眼睛看看,“啪”的一声脆响,我猛地就坐直了身子,眼前一阵金星乱冒,车子也“兹”的一声停了下来。
丹青有些吃惊地问了一句,“这不会是枪响吧,出了什么事了吗”,我甩了甩头,这才恢复了清醒。往外看去,好像是到了郊外,路的两旁都是树林,转头看看丹青,她正朝窗外张望着,霍先生也是。
我刚想伸手去扯丹青的手臂,就觉得什么东西正往下滑,下意识的伸手一捞,丹青的那件兔毛披肩,正滑落在我的膝头。“你们别动,我出去看看”,霍先生温言吩咐了一句之后才开门下车。
我伸手碰了碰丹青,她回过头来,看见我手上的披肩,笑着接了过去。“你醒了”,“嗯”我点点头,往前凑了凑,正想问是不是真的枪声,一阵马蹄声由不远处传了来,我和丹青面面相觑,然后同时伸头往窗外看去。
没一会儿几匹骏马从一侧的树林里奔了出来,一匹打头的枣红色骏马朝我们直直的跑了过来。眼看着到了跟前,它好像也没有减速的意思,我和丹青不约而同地往后缩了缩,可站立在门边的霍先生却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