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平策打不出结果,心头更气,也不顾众多亲卫在场,斥责起妹妹,“说过多少次,让你别上他的当!人都给你挑了,非不肯成亲,大战之后就跟他瞎混,你莫不是鬼迷心窍!”
韩明铮将陆九郎挡在身后,忍着赧意,“不用管,我自己清楚。”
韩平策又气又怒,“你清楚什么?军中多少好儿郎,哪个不比他强!这家伙一惯的好欺诱,专会花言巧语的骗女人,明知他的狗德行,你还要给他骗!”
陆九郎不理辱骂,解了外衣将韩明铮一裹,“这样就出来了,冷不冷?”
韩平策这才发现妹妹束发已解,衣衫单薄,厚袍子也没顾上穿,陆九郎的外衫长大,裹在她身上更显妩媚,夜灯下面似桃花,含娇带嗔,与平日截然不同。
韩平策转头一顾,见手下的亲卫都看直了眼,大为不快的一哼,众人这才掉开目光。
韩明铮没留意其他,只道,“他要是一无是处,哥哥怎么会与之共宴?”
韩平策语塞,见陆九郎在妹妹的身后偷笑,越发火冒三丈,怒道,“再有本事也是个没忠义的混帐,当年他背弃而去,你流的眼泪全忘了?实在不愿成婚,你挑谁相好都行,就不能是他!”
陆九郎神情微变,望住了韩明铮。
韩明铮与韩平策亲厚,言语也更直接,“我是韩家女儿,不必他的忠诚与恩义,得几日之欢罢了,两军各有归处,未必有再见之时,哥哥怕什么呢?”
韩平策一哑,不忍让妹妹过于难堪,气咻咻的一挥手,“罢了,管不了你!”
韩明铮见兄长离去,松了口气,心情到底受损,回屋后也没再说话,默然上榻歇了。
陆九郎熄了烛火,脱衣贴上来,她当是要欢好,身子微微一僵。
陆九郎将她揽进怀里,话语低软,“不扰你,睡吧。”
她略觉意外,确实也累了,给他宽阔的臂膀环着,不一会就憩然睡去。
河西十二州以凉州最大,土力甘沃,物产丰繁,连通灵、夏与河套,直达河、湟及祁连,为西北一线的中枢。蕃人占据多年,城内的汉民出生就沦为奴婢,受尽欺凌,生息艰难,狄银与蕃人贵族却掠掳无数,堆积了巨量的金银财宝。
朝廷国库空虚,发兵给不了钱粮,打下来的就是军资。
既然是两军合战,胜了少不得计较如何分金。河西养兵不易,天德军更是精穷,按说必有一番拍桌子踢案台,怒目横飞的争抢,双方对骂到火顶上梁,这一次却格外的古怪。
韩平策念着天德军夺城头功,诱敌又折损极重,准备多让一些,没想到陆九郎低眉笑眼的推拒,死活不肯要。韩平策见他的赖样更加窝火,绝不肯受这份好意,咬牙切齿的杠上了。
双方的拉扯听得两军将领的额筋直蹦,后槽牙咬得发酸,最后还是韩明铮按下,各取一半,才算结束了一场荒唐的议事。
魏宏一腔子火气,出了内堂脱口开骂,“狗日的,浴汤里快活一通就不知东南西北,恨不得连人都贴过去!有个女将军就是好,还比什么军功,金山银海也能哄过来!”
后头的裴子炎听得不快,忿然呛道,“是河西军压制了蕃军主力,本就该拿得更多!”
魏宏正怒气沸腾,当下就要发作,裴佑靖步来致歉,“后辈小子无知,魏大人勿怪。”
魏宏见是他,这才一瞪裴子炎,怫然去了。
里面吵了半天,堂外也听闻了几分,石头守在外头直乐。
伍摧在一旁嘀咕,“瞧陆九笑得那贱皮样,谁都知道怎么回事,你个憨脑袋,当年我就说有鬼,你非不认。”
石头咧嘴,“已经定了凉州最好的酒楼,九郎跟将军在楼上,咱们在楼下,一起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