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她娘这些关门弟子各有各的灵巧心思,犹如百花齐放,颜色万千。
须臾,两个欢喜的女子手牵手过来,激动得再次齐齐盈盈一拜:“小姐。”
秦蓁听到这称呼,恍已久远,她微笑看向二人:“以后叫我东家即可,我们要齐心协力,再次把杭蜀绣庄发扬光大。”
两人相视一眼,皆振奋无比!在这洗菜煮饭磋磨她们这双巧手,要不是为了东家,早就忍不下去了。
秦蓁道:“关于我们开始谋事的作坊,我在离开秦家前,已经托人买好了一处私宅。钱,想必采青已经带来交给你们了?雪姐姐合算下招工买布的本钱,这些够不够,我实在头疼。不够的话只能暂时做小一些,慢慢起头。”
宫如雪心中早有盘算,立即回答:“这些倒不用小姐头疼。我就怕,咱们的绣坊开得师出无名。要知道原来的杭蜀绣庄不单是有独特绣艺那么简单。那铺面屹立在东西街相交处的黄金地段,且长期冠上的是秦家的名声,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我们要是单开起绣坊,而不是以先夫人的名义发扬,那……”
“那就把杭蜀绣庄夺过来。”秦蓁接话道,目露坚韧的暗光,实则心里谋算已久。
杭蜀绣庄虽是苟延残喘之躯,到底占着她娘的响亮名头,十几年都受其余荫庇护。总而言之,继承宗祧这条路看似难,其实比另起炉灶好得多。至少可以,不让姜如巧霸占。
几人谈话间,最活泼的云霜反倒默不作声,乖巧的听两人谈话。她刺绣教人都行,但经营方面的事非她所长。
日升中空,秦蓁她们又移步去凉棚里谈了会,觉得差不多了,秦蓁道:“我不能久留了,还得买一些黄面回家做窝头。对了,纪昭是被派去外出采买了吗?谈这么久,都不见她的人影。”
纪昭,也是绣娘中的佼佼者,年仅二十岁,是个灵秀活泼的好姑娘。
二人相视一眼,彼此眼神都在闪烁。还没编好谎话骗东家,就被秦蓁再次逼问:“纪昭哪里去了?”
云霜叹息,双眸转眼间怒气横生:“地主家的儿子把纪昭给买回去做丫鬟了!”
听述原委,秦蓁才知道,纪昭被恶少爷挑走了。那地主儿子来酒楼吃饭,纪昭不小心把菜盘子撞到他身上,地主少爷小事做大,闹着要买纪昭回去当丫鬟还债。那地主儿子可恶,一个月才放纪昭回两次家,让其跟丈夫的团聚时间少之又少,远不如以前待在绣庄自由。
“呸,那还是云山村的人呢。没想到云山村竟有这种蛮不讲理的恶霸,东家,你待在那里太危险了。”云霜说风就是雨的,拉着东家的手一阵疼惜。
秦蓁笑她以偏概全,让她们莫担心:“良莠不齐,云山村也有好人,我遇到的夫家就不错。我得先回去了,午饭还等着我做。既然纪昭在云山村,我可以想办法去找那地主儿子讲道理。”
昔日谈诗作画的小姐,如今成了满口柴米油盐的妇人,二人长吁短叹,目送那纤纤身影离开。
那么年轻娇弱,却是她们一群人的主心骨、顶梁柱。
秦蓁匆匆去买了五文钱的三斤黄面,没有多流连,往返赶回家。来时与去时大不相同,她发现回云山村的路上少了许多行人,泥泞的路面变得宽敞,还有剩余的行人,都低头甩手走得极快,表情有些惶然,像在害怕什么。
是要下雨了吗?秦蓁抬了抬头,被强烈的日光刺了回来。云都没有一朵,不是下雨的征兆。
她不大好意思抓陌生人来问,倒是旁边有个妇人,抓起了另个妇人问,她就听到了她们谈话。
说是这云山村附近山头竟出现一头猛虎。梅婶儿正在屋里纺织,放在门口边的婴孩竟然何时被叼走都不知!等梅婶儿去寻,竟发现婴孩被啃吃得七零八落,惨不忍睹。又有几个进山里砍柴的汉子亲眼撞见了老虎,这事情便慢慢传开,说云山村跑进了一头吃人的猛虎!才一时半刻连县丞都惊动了,派衙差来封山。
回云山村这条路就是老虎所在的山脉范围,村民们不知到底有一头虎还是几头虎,生怕蹿出来伤人,知道的都特意去接外出的家人,通知他们这个消息,所以步履匆急。
秦蓁听完已经手软脚软,想走快些,但眼前的路郝然变得模糊,离她越来越远。
不知道内幕时还觉得今日晴空万里,现在,火辣辣的日头照在脸上,嗓子发干面颊发烫,面前一片茫茫然,脚像踩在没法使力的棉花团上。
“秦蓁——”
是有人在叫她吗?秦蓁迷瞪瞪看到有个身影由远及近的走向她,等看清了,她脚步倏地加快,朝那人过去。
心,莫名安宁许多,腿也使得上劲儿了。
箫清羽疾走到她面前,叉腰环顾,咬牙道:“村里梅婶儿的女儿被大猫咬死了!那畜生躲在哪里,叫我找到活剥了它的虎皮做被盖!可惜衙役来封了山……怎么什么事都封山,该把那家伙找到才让人心安。”
听他絮叨了半天,秦蓁颤抖的心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往前走着:“走吧,回家。你这么早回家了?我还没赶得及做饭呢。”
箫清羽抓抓头发,耳朵尖浮起不正常的红色,弯弯绕绕的解释:“好多人来这里接家人,我也该来下吧。你一个人走着的时候害怕吗?”
秦蓁攥拳,淡然道:“还好,没亲眼见过,不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