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走开”
听得女儿又在敲门,李亨怒喝道。
虽然这种压抑的太子生涯,让他养成了隐忍的性子,喜怒很少形于颜色。但是今天还是稍稍有些失控了。
李澜沉默了片刻,又继续敲门:“父王,昨日女儿听得一些传闻。”
太监使女早被李澜驱走,因此整个殿前,就只有她一人。李亨在喝了两句之后,也意识到不对,自己太失态了,若是传到父皇耳中,只怕又会增加怀疑。他定神,从榻上起来,亲自开了门:“你进来吧。”
李澜向李亨行了礼,进了门,她反身想要把门关上,李亨却摆手道:“不必关了。”
终究是从惊惶中脱出来,李亨开始恢复自己的冷静隐忍。门开着,一来就是有人窥视,也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二来也方便他观察外边是否有动静。
“女儿这几日,听说朝廷要选公主和亲。”
“嗯?”
“欲选公主与奚、契丹可汗和亲。”
“这又……是怎么回事?”最近李亨的心思完全被韦坚之案所困扰,因此没有关注此事,听得这里,他皱着眉,选公主和亲,与他有何于系,女儿为何会眼巴巴地来禀报?
看了自己这个女儿一眼,李亨心中突然觉得有些柔软。
这个女儿虽是三岁就没有了亲娘,但韦妃教养得很好,甚懂得关心人,特别是在她身上,有一种皇家所罕见的亲情。她也很聪明,她突然提到和亲之事,那必有所由。
或许该听听她的意见……
想到这,李亨对叶畅就更为痛恨了,若不是那厮,自己哪需要向一个才十四五岁的小女郎问计
“这些时日,二十九姑在各公主府邸和诸王藩邸串门,女儿曾随她一起。”李澜开口道:“在她那边,女儿无意间知道了一件事情……”
无论李亨与他女儿在如何商量,叶畅总算是脱身赶往长安。此时正值气候温暖之时,便是柑桔的生长线,也要比另一世往北一点,因此冬天并不算太寒冷。叶畅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正月十二这一天抵达了洛阳。
想要三天内赶回修武是不太现实了,故此不但过年未回家,便是元宵,也只能在洛阳城过了。
“叶郎君到了”
才到洛阳城外,便有十余个人远远地迎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滋滋的笑容。叶畅扫了一眼,立刻下了马:“诸位怎么在这里?”
“听闻叶郎君要回来,大伙便说了,让轮休之人在此等候”为的一个五十余岁的老人拜倒在地:“叶郎君救命之恩,小人等如何能不出迎”
“秦老丈这可使不得。”叶畅上前将他扶起:“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真正救了汝等性命的,还是汝等自己”
“叶郎君也忒谦了。”
这秦老丈等,正是当初洛阳附近水灾灾民。天宝二年冬时,他们濒临绝境,乃是叶畅来到洛阳,以“以工代赈”之法,让他们有了一条活路。
不仅如此,若只是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还不会感激到自来城外数里处守着相迎,更重要的是,叶畅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即使家乡的土地被权贵豪绅吞并,却仍然可以置产生财的希望。叶畅去年从他们当中挑出了二百人去孟州公主的庄子,这二百人去年的收入便都过三十贯,几乎相当于此前家中有田时收入的一倍。这可是纯收入,吃喝住可都是叶畅支出的,伙食服饰都不差,甚至可以说比起他们以往在乡间更为体面。
便是留在洛阳城中的,也在工地上,每个月有一贯钱到两贯不等的纯收入。做得好的,一个月甚至收入达到了八贯钱
他们自然知道,叶畅赚得更多,但那些豪绅、权贵们也赚得多,可曾见过他们拿自己的收益分润既没有亲缘又没有卖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