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东家一见之下脸色顿时一变,立即走到那仆人身边,低头仔细查看,看了半晌,脸露惊疑之色,又朝着那中年人道:“先生, 这……”
那人笑道:“早听说杨老板识宝无数,不会连此等宝物都认不出 吧?”见杨老板还是面现犹豫,他哈哈一笑,“不怪杨老板惊疑,这宋徽宗的笔洗,自然要看清楚些的。”
听那人一说,杨老板立刻捧过那盒子,又将那笔洗拿出仔细验看,惊道:“这……这笔洗,据说早就被人献到宫里,于御前奉用, 这……”
那人道:“哎,杨老板,多余的话就不要多问了,想不想要,开个价吧。”
杨老板又看了半天,朝身边的掌柜道:“去请古玩堂的赵东家过来一趟。”
那掌柜连忙去了,那中年人悠闲的扇着扇子,也不着急,不一会,掌柜的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矮胖子,拱手见礼后,杨老板也不多说,直接叫了赵老板去看那笔洗,那赵老板看后,也是一脸地惊 疑,却又不敢确定,朝那中年人一拱手道:“先生,别怪在下多嘴,这东西的来历……”
那人似是有些不耐,“收不收,一句话的事,你们不收,我再去别家。”
赵老板连连摆手道:“先生莫急,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此物珍贵,怕是任一家都得问个仔细的。”
那人像是气急难消,过了一会才道:“也不怕跟你说,这笔洗确在宫中,先帝爷将此物赏给了先皇后,又辗转数人之手,这才落在在下手中。”
此言一出,杨、赵二人怀疑之心倒消了一半,大清朝有两位先皇 后,一位是正位的皇后娘娘,另一位是死后才追封的皇后,这两位皇后无论哪一个,都是极得先帝爷宠爱地,将这珍贵之物赐下,也不是不可能,两位皇后毕竟是女子,对这种古玩想必是没有研究的,宫中自有识货地太监总管,能流传出宫,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二人合计了一下,又朝那人道:“这位先生莫怪,我二人眼拙,实在不敢轻下定论,不如先生与我们走一趟‘福珍宝’,请九爷给瞧 瞧?”
那人一皱眉,“九爷?”
杨老板点头称是,“九爷看过的东西,从无走眼。”
那人一拢扇子,“好,就去看看。”
赵老板又道:“先生别见怪,咱们只能先去碰碰,若是九爷不在,咱们还得回来。”
那人又点点头,“架子倒也不小。”
一行人于是出来,走了不远,便见到一个极为清雅的门脸,上书三个大字,福珍宝,那中年人仔细瞧了瞧,“这匾……”
赵老板呵呵一笑,“先生好眼力,此乃先帝御笔。”
那人微微皱了下眉,不禁对此次之行有些担心。
说话间已进了福珍宝的大厅,大厅四周满是陈列的古董,那人看了看,倒也有些珍品,不过大都不堪入目,他地心不由得又放下,看来此间主人,也不过浪得虚名罢了。
杨老板看出那人神色间地不屑,笑道:“咱们这一行,珍品自是不敢摆在明面儿上的。”
那人一听,倒也有理。又收了一丝轻视之心。这时店中二掌柜迎 上,“二位老板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杨老板一拱手,“九爷可在么?有件玩艺想请他老人家掌掌眼。”
二掌柜笑道:“巧了,您二位早来一会还不在,这会刚回来,不知是什么东西,小的先进去通报一声。”
杨老板连忙将东西介绍了一番,二掌柜连连点头,转到内堂。
那中年人皱着眉道:“这九爷是什么来头?看东西前还要听听名 儿?”
赵老板忙道:“先生不知九爷地规矩。凡物九爷是不看地,也不敢劳他老人家看哪。”
刚说了没两句话,二掌柜从内堂出来,笑吟吟地朝着几人道:“几位爷,对不住了,九爷说了。这东西不用看,是假的。”
那中年人大吃一惊。赵杨二位老板一听此言面面相觑,那人急着朝二掌柜道:“他看都不看,怎知这是假的?这不是诬蔑我的名声!”
二掌柜的不急不躁,只是笑着说:“九爷说,这东西天下无二。早在七年前。就被先帝爷给摔了,现在这个,又怎会是真的。”
赵杨二位老板一听此言。俱是一脸鄙夷地盯着那中年人,冷冷地 道:“先生倒也好手艺,将我二人都蒙了过去。”
那人怒道:“二位怎能只凭他毫无根据的一句话便认定此物是假 的?说不定,是老爷子一时糊涂,记错了。”
赵老板失笑道:“这位先生,咱们称九爷为他老人家,不过以示心中尊敬,他呀,比您还年轻呢。”
那人不禁一呆,这时通往后堂的珠帘从内被人挑开,一个看着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身穿着淡蓝色掐银丝地锦锻排穗褂,头上一顶同样质地的淡蓝小帽,帽中一块温玉镶嵌其上,只这块玉,便价值不菲,再看那人面貌清秀,俊雅不凡,一双眸子清冷得有若天上繁 星,若说天下男子俊逸者无数,可这人身上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份尊贵与从容,只能是先天而来,让人望而生敬。
赵杨二位老板见了那人连连拱手,“九爷安好。”
那中年人吃了一惊,眼前这个看似不及而立的人居然就是他们口中的九爷?
被称作九爷那人挥了挥手中折扇,朝赵杨二人笑了笑,抬腿走到捧着那只笔洗的仆役身前,用扇子挑开盒盖看了看,眼中泛过一丝讶异,他将那笔洗伸手取出,仔细看了看,忽地朝那中年人一笑,那中年人以为事有转机,不禁双目一亮,可却被这九爷的下一句话气个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