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们完全可以将小万年带出来!”
“你带不出来。易元吉有枪。”
贾亚希玛冷笑:“只要我想带,就一定能带得出!”
“可是我做不到!”疆提吼道,“易元吉夫妻也很可怜,他们只是想要个孩子!”
“可我怎么办?我因为这颗佛眼从印度到缅甸再从缅甸到中国,为找佛眼我几乎丢掉半条性命。你现在对我说,佛眼找到了,可是半把钥匙却留在了岜沙!你说我怎么办?”
“你可以等,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也不在乎再多等几年。等我的儿子长大,等我们母子团聚……”
贾亚希玛不再出声,只是仰天大笑:“哈哈……这就是命!这就是命!”
从那以后,贾亚希玛再也不开口说话。直到两年以后,贾亚希玛和疆提有了自己的儿子。当儿子咿呀学语之后,贾亚希玛就教儿子一首歌,一首长长的,用印地语发音的歌。贾亚希玛用歌声记录自己的故事,记录梵天之眼的故事。
怪歌何的歌声戛然而止,如古琴断弦之后的绝响。
对于一个研究历史的人来讲,能听到这首歌,绝对可以说是上天的眷顾。沈默听懂了这首歌,他的心已经震颤得不能自已。眼前仿佛看到垂老的贾亚希玛倚着一棵千年老树,须发皆白的老人手中托着一只铜砣,用含混不清的声音哼唱着一支没有人听得懂的曲子,慢慢合上眼睛。
此时,暮霭四合,冷风袭袭。
沈默将歌曲里的故事讲给怪歌何。
泪水,溢满了怪歌何苍老的面孔。怪歌何欷?#91;着:“这首歌我唱了几十年,一直不知道唱的什么,没有人知道。包括我的父亲母亲。他们唱了一辈子也不知道歌里唱的什么!”
“这首歌不仅仅述说了贾亚希玛一个人的苦难,也同样述说了桂家人整个民族的苦难……”沈默说。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不是苗人,而是桂家人。也许是唯一一个还活在世上的桂家人,何弃儿。年轻人,你能告诉我桂家人的来历吗?说起来可笑,我居然对自己的民族没有丝毫的了解。”怪歌何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
“桂家人原本就是汉人,明末清初之际,随永历帝朱由榔逃亡到缅甸。后来在缅甸渐渐发展成为一个特殊的部落。”沈默突然停顿一下,问道:“唯一一个桂家人?老人家,您没有儿女?”
“老汉一生未曾娶妻,更不曾有一儿半女……”怪歌何欲言又止。
夏晓薇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看到怪歌何的第一眼起,她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感觉来的很奇怪,似乎也很可笑。
怪歌何突然问沈默:“年轻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来石门坎做什么?对我说实话—你们不像是来旅游的。”
“老人家,我说过,我是夏青老师的学生。”沈默回答。
“就这么简单?”怪歌何问。
沈默想了想,说:“我还是李畋的重孙。”
怪歌何恍然大悟的样子:“哦,这就难怪了……”话没说完,怪歌何的身子猛然一晃,直挺挺地倒下。
沈默大惊失色:“老人家!你怎么了?”
夏晓薇手足无措。
林涛机警地跑向高处,四下了望。
一截红而短的东西刚好插入怪歌何的咽喉部位,血一点点流出来。
沈默扶着怪歌何的头呼唤:“老人家!老人家!您醒醒……”
怪歌何已经没有了气息。
林涛跑回来,看到插在怪歌何脖子上的东西,用十分肯定地语调说:“这是A猎箭!”
“什么A猎箭?”沈默反问。
“是一种硬弩的专用配件,使用高强度钢材制造,长度35毫米,三尾翼,飞行稳定,射击精度极高,又易于携带。奶奶的!最好的弓弩精准射程也不过六十米,这一箭封喉的功夫……”林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刚才老人是面朝这个方向吧?”林涛模拟着怪歌何刚才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