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荣庆涨红了脸,点点头。
“这怕不行。”小回回连忙摇头说,“宫里宫外密不通风,捎进一个屁去就算暗通关节,要是捎封信,罪名就更大了。荣军爷,咱俩前世元冤今世无仇的,你可别把我往井里推呀!”
“我还没告你进当铺卖如意的事,你敢说不行?”荣庆威胁对方说,“你能帮吟儿捎东西到宫外,就不能替我带个信给她?”
“那不一样……那是洋画片,上头没字。您不是不知道,宫中凡传带有字的条儿,可是了不得的大罪啊!”小回回为难地说。
“那好。”荣庆急了,拔刀压指,准备切下一截手指头。
“您这是干什么?”小回回急忙拉住他。“别拉我。你不肯捎信,我让你带我一个手指头送去给她!”“别别别,您少个手指头还怎么拿枪呀?那不连饭碗儿都砸了!”小回回劝着对方,不让他下刀。
“管不了那么多了!”荣庆边说边举刀切手指。
“好了好了,我的爷爷!我给您捎。”小回回见他动了真格,慌忙叫住他。心想自己是储秀宫里的人,年岁又小,其他人也不怎么提防他,说到底这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儿。“不过先说好了,就这一回,再没下回了。”
“那自然。”荣庆高兴地间,“您真的答应?”
“说出的话儿泼出的水,说了自然认账。”
“不反悔?”
“不反悔!”
“您跟吟姑娘真的是亲戚?”
“不骗你,不信你当面问她。”荣庆心里激动得不行,脸上却装出轻松的样子。
“那好,您写好了交给我。”“小回回,好兄弟!荣庆两条腿,上跪君王,下跪父母,还没给平辈儿的跪过,您是头一个!”他心头一热,没等话说完,当着小回回的面就地跪下。
“您看您,这叫哪儿对哪儿呀!”小回回伸手拉不动对方,心里一急,慌忙也跟着跪下,面顶面地对荣庆说:“荣侍卫,再说就远了,您快起来吧。”
下午,珍主子去了养心殿。吟儿例假来了,没跟着过去,在后院下房的回廊下洗衣服。
日头晒得院子里的青砖地上冒出一片片热气,是人都躲进了屋里。远处的知了叫个不停,一听这声音吟儿就犯困,手在搓衣板上来回搓,眼皮儿忍不住打架。突然她听见不远处有动静。撑开眼皮子一看,只见通往东二街的侧门边进来个人,直向她招手。吟儿从眼角的余光里瞅见来人是小回回,假装没看见,仍然低着头继续洗衣服。
“吟儿姐姐,有事儿。”小回回见四下没人,壮着胆子走过来。
“你快走!”吟儿抬起头。想起那晚上珍主子审问自己的情况,心里说不出地害怕,一个劲儿地催他离开。
“不骗你,真有事儿嘛。”小回回低声说。吟儿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他先走,自己随后就来。
吟儿走出侧门,见小回回站在门外等她。一见对方被太阳晒得红红的脸心想他又是从颐和园那边赶来的,准是为了李总管上次找她的那种事。
“你可别找我了,你告诉李总管,他交派的事,我干不了!”她心烦意乱他说,“这边已经有人盯上我了。”
“不是他的事,是你的事。”
“我的事?”她瞪着两眼,心想自己有什么事。
“有人给你捎来一封信。”
“谁?”吟儿心里一一惊。
“你猜猜。”小回回不紧不慢地笑起来。
“你快说吧!别人瞧见就麻烦了。”
“荣庆,他让我捎封信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