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是北戎人。
北戎收到大偃在乌苏设立西伊州的消息后,感受到了威胁,派出三百人夜袭西伊州。
原本只是佯攻,最多打算烧个粮仓以示威吓,结果西伊州边防薄弱,竟被一举长驱直入。
尽管有飞火军在,北戎人终究没在西伊州讨得多少便宜,却抓到了太子身边的近侍,逼讯出了不少消息。
这才精准找到了宁澹的位置。
而西伊州受袭之夜,太子宿在当地的勾栏之中,自然不愿将此事大肆宣扬,便以无甚损伤为由,草草了结,甚至明知有人落于敌军手中,也未想过要上报,或是与宁澹一行人知会一声。
因此致使宁澹落得这般措手不及。
沈遥凌看着迟了一步送来的密信,心中暗恨。大偃有这样的储君,国无幸民。
从那名刺客身上还搜出了一封书信,是用大偃话写的,牵涉到宁澹的生父。
很显然,即便是有了充足的情报足够突袭,北戎人也并无把握可以真正将宁澹置于死地,于是特地将这份书信带来,就是为了给宁澹看的。
沈遥凌处理完这些事,勉强平息怒气,又折返回去看宁澹的情况。
贯穿伤直接透过宁澹的胸骨,或许这个伤口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只要不致命便可以忍受,可偏偏那镖上又有毒。
尽管处理及时,仍有部分毒素停留在体内。
宁澹接连几l日昏睡不醒,直到今早才终于恢复些许神智,但仍是高烧不退,摸一下浑身滚烫。
沈遥凌推门进去,轻声问侍人:“如何了?”
宁澹身为西伊州副都护,是这一行人之中身份最高,他骤然负伤倒下,一时之间无人能够接管他的位置。
而宁澹身边随侍之人大多都是宁府带出来的亲信,原本就不是寻常角色,只对与宁澹关系密切的沈遥凌稍微信服一些。
于是,不知不觉之间,沈遥凌便自然而然地接过了原本压在宁澹身上的大梁,替他掌管一应事务。
侍人躬腰回话:“回宣谕使,副都护还是如清晨那样昏昏沉沉,没见好。”
沈遥凌一面急得皱眉,一面道:“急不得,慢慢好才更稳健。”
她将随从都留在门外,走到床边去看宁澹。
宁澹全身上下烫得几l乎冒烟,沈遥凌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心里霎时有些慌。
她推了推宁澹:“宁澹,醒一醒。”
宁澹眼睛没睁开,但是听见了沈遥凌的声音,就伸出手来抓住了沈遥凌的指尖,攥得死紧,动作精准,几l乎让人以为他是意识清醒着的。
沈遥凌顿了顿,凑过去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接着喊他:“你能听见吗?你得起来喝水,不然你要把自己烧干了。”
宁澹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眉头锁得死紧,拽着沈遥凌的手带着股蛮劲,执拗地把她往自己这边拉,沈遥凌本来是撑着床俯身,被他这样拉扯着跌到他身上去了。
宁澹抓到人后,变本加厉地翻身压过来,他身上又烫又沉,简直好似一座火山,将沈遥凌牢牢按在自己身子底下,仿佛要将她轧进骨血之中,灼烫的呼吸铺洒在沈遥凌颈侧,急促的频率像是在喘。
这样要怎么喂药?
沈遥凌用力推他,当然根本推不动,她只好勉强把自己的双手解救出来,用手背凉着他的额头和面颊,又跟他反反复复地说了好多遍:“你要喝药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澹终于半睁开眼,趴在她肩膀上,扬睫看过来。
沈遥凌看到他终于能够沟通,多了几l分高兴,他能自己恢复意识是最好的:“放开我,我去端药。”
宁澹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不仅没有松开,圈在沈遥凌腰间的手反而收得更紧了。
沈遥凌感觉自己快要被铁箍给掐碎了,不受控制地抬起腰,给胸腔挣出一点余地,宁澹严丝合缝地贴上来,烧得灼人的吻重重地落在沈遥凌唇上,带着无法消解的爱恨。
他力气大得吓人,一点也不像个生着急病的人。
沈遥凌在断续的呼吸间竭力想了半晌,终于想明白,应该是自己那句“放开我”又惹恼了他,沈遥凌“唔”的一声,用力挣脱出来,趁着间隙赶紧开口:“不是,我不去别的地方,药就在床边的桌上。”
果然,宁澹的暴动平息了些许,不再执着地追过来啃噬她,只是用指尖捏着她的耳垂,好像攥着她的命门。
沈遥凌感觉自己耳垂都快被烫得化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