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干古达作了一个不让我再说下去的手势:“好,好,我去安排,明天!”
我们三个一起下了楼,这时,我才注意到屋里,还有一个仆人,是一个身形高大的黑人,当我们下楼时,他正用一只银盘子,捧出了咖啡和点心来。我们三人胡乱吃了些,奥干古达仍然坐著他的大房车离去,我和比拉尔,由比拉尔驾著一辆车离开。
比拉尔一面驾车,一面道:“你看到了,奥干古达十分忙,本来只有我一个人在工作,现在好了,有你来帮我的忙。”
我叹了一声:“你或许不知道我来的目的!我是为了救蔡根富而来的!”
比拉尔呆了一呆,道:“救蔡根富?你救不了他!那些人,全是他杀死的,问题在于他为甚么要杀那些人!”
我没有说甚么,心中苦笑了一下,我也承认,从任何角度来看,蔡根富的而且确是杀了很多人。他为甚么要杀人,我还不知道,但总不能说他是自卫杀人吧?那也就是说,蔡根富的罪是肯定的了,我救不了他!想起了在家里等我带蔡根富回去的老蔡,我不禁感到头痛。我倒有点庆幸蔡根富逃了出来。我希望奥干古达他们找不到他而我反倒发现了他,那么我就有办法带著蔡根富偷偷离开。可是,我是不是应该帮助一个证据确凿,近乎疯狂的杀人犯呢?
在我心情十分矛盾之际,车子已驶过了一列十分精致的小洋房,我也看到了不少白人小孩在屋前的空地玩耍。车子在其中一幢小洋房前停了下来,那幢房子前,有两个警察守著。车子一停下,两个警察就走了过来,向比拉尔行敬礼,又以十分疑惑的眼光看著我。
比拉尔向他们道:“这位是卫先生,以后他无论甚么时候要来,你们都应该帮助他!”
两个警蔡一听,立时又向我敬礼。比拉尔带著我向前走去,经过了门前草地,比拉尔取出钥匙来打开门 过了进厅,就是客厅。
道格工程师的客厅,布置得十分奇特,有四只相当大的橱,陈列著大大小小的各种形状的煤精,为数真不下千块之多。
这些煤精,正如奥干古达所说,全是其中含有“杂质”的。所谓“杂质”,真是包罗万有,有的是石头,有的是煤块,其中一格之中,陈列著的煤精,中间有完整的或不完整的昆虫,这些全是亿万年前的生物,被奇妙地保存下来。
据我看这里的收藏是同类收藏中最丰富的了。我一面看,一面对比拉尔道:“蔡根富和道格工程师的感情相当好?”
比拉尔道:“是的,道格工程师为人随和热心,一直在教蔡根富法语。”
我道:“那么,就有可能,蔡根富住所中的那块煤精,是他要送给道格工程师的!”
比拉尔道:“也有可能,不过煤精中夹有煤块,那是最普通的一种。”
我点头道:“可是它的样子不普通,它像眼睛!”
比拉尔在这时候,突然震动了一下,向我望来,而在此同时,我也想到了一件事!
我们两人,异口同声说道:“眼睛!”
“眼睛”本来是极普通的词语,可是这时我们想到的,却是道格工程师对另外几个工程师和矿务局官员的几句话中,唯一被在场的工人听懂的,就是“眼睛”两个字!
道格工程师当时讲述的事,是不是和“眼睛”有关?或者进一步,是不是和一块像眼睛的煤精有关?而他的话,又为甚么引起其余的人嘻哈大笑呢?
我和比拉尔互望了很久,全都没有答案。
比拉尔又带著我,去看道格工程师住所的其它地方。我最感兴趣的是道格工程师的书房。原来他不但是一个采矿工程师,而且还是一门十分冷僻科学的专家。他在这门冷僻科学上,有著相当高的研究成绩,这门科学是古生物学,道格工程师对古生物中的爬虫类、昆虫等的研究,极其突出。
在他的书房中,有很多这一类的书籍杂志,有不少杂志上,有道格工程师的著作。
我猜想,他的职业是采矿工程师,采矿必须发掘,而且有的时候,还会掘得极深,在地底下,可以发现许多生物的化石,他对古生物的兴趣,一定从此而培养出来。刚才在客厅中,我看到的那些煤精之中,不少有著生物的整体或残体。这些生物,至少也是几百万年以前的东西了!
我一面随便看著,一面问比拉尔道:“他没有日记留下来?”
比拉尔道:“没有,我几乎已经看过这里的每一个字,想找出一点线索来,可是找不到!”
比拉尔的样子虽然不修边幅,而且他的工作方法也嫌太凌乱,可是却毫无疑问,工作极其认真。他说在这里找不到任何线索,那么,就算由我再找一遍,也一定白费力气!
我叹了一声,翻著一本旧杂志:“我注意到有许多关于古代生物的专家性意见,发表在这些杂志中,你可曾发现哪一篇是特别有趣的?”
比拉尔抓了抓他的乱发:“有一篇,十分有趣,他独排众议,支持一个中国水利工程师的意见。”
我有点莫名其妙:“甚么意思?”
比拉尔对于那堆旧杂志,显然十分熟悉,他顺手捡出了两本,说道:“你先看这一本,这上面,有那位中国水利工程师的短文。”
我实在不想将事情再扯到“中国水利工程师”身上在,因为我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我的耳际,好像时时想起老蔡的声音在提醒我:还有十六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