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立极立即道:“孙公归乡之后,一直在家隐居,听闻他过的很逍遥,儿孙们都承欢膝下,每日都只是与人吟诗作对,很是快活。”
这话……显然是带着小心思的。
首先,你黄立极不能骂孙承宗,毕竟人家孙承宗是帝师。可最好陛下别老是惦记着这个师傅,如若不然,黄立极的地位可就不保了,于是他极力表示,孙承宗现在日子过的很好。
言外之意是,陛下就别折腾他老人家了,让人家继续逍遥难道不好吗?
只是……黄立极等人不免心乱如麻了。
正在恐惧的时候,不经意之间,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天启皇帝的脸色。
却蓦然发现,陛下竟是眼眶通红,竟要落泪的样子。
这一下子,黄立极等人有点懵了。
陛下这是唱的哪一出?
天启皇帝这时叹息道:“朕身边的亲近之人,日渐凋零,现在想到这些故旧之人,禁不住感慨。”
呼……
好险……
黄立极心里松了口气,他猛地想起,好像近来客氏身体不好,莫不是……快不行了?
若是如此,那么就解释得通了。
客氏即将撒手,陛下身边至亲至近者,不过是李贵妃、客氏、魏忠贤和孙承宗,至多,再加上最近冒出来的一个四六不着调的张静一也算一个。
这也难怪这个时候,陛下会想到孙承宗了。
“陛下……”黄立极摇头晃脑地道:“出生,衰老,生病,死亡,都是人生的常态。人生在世,逃不了悲欢喜乐,也逃不了生老病死,若有尊长能历经生老,虽是渐渐凋零,这固然可悲,却也不必放在心上,这是天道,天道岂为人力能违乎。陛下应该看淡这些事,不必悲戚太过。”
其他几个阁老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天启皇帝却是脸色一沉,带着几许气恼地道:“死的又非你之父母和妻儿,自然话可以说的这样轻松。若是朕现在处死你的父母妻儿,你还可以说出这样的话吗?”
黄立极听了这话,脸色又给吓变了,竟是老半晌不知该怎么应对,只张大了口,老半天合不拢。
在这难堪的沉默之中。
突然……外头有宦官兴冲冲地来道:“陛下,陛下……”
天启皇帝本就在气头上,如若不然,也绝不会当着黄立极说出这番话。
现在见这宦官心急火燎地进来,心更沉了下去。
莫不是……噩耗传来?
是啦。
张静一昨日跑去折腾,乳娘流了那么多血,这最后的一丁点精气,只怕也耗尽了。
只怕……真挨不过今日了。
这样一想,天启皇帝眼角的泪便再也忍不住地滚落下来了,他哽咽道:“何事?”
“奉圣夫人……”
话说到了这里。
黄立极几个内阁大学士顿时明白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