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商队进城了!”负责看守城门的衙差接到消息,说是有一行人骑着马赶着车正往这边过来,喜得他连忙拉了个人代替他的位置,然后迅速朝知州衙门跑去。
裴澈看着满头大汗的衙差,道:“先坐着歇会,有人来确实是好事,只不过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不得轻忽。”
这些商人远道而来,必是这儿的茶叶引起了他们的兴趣,若无利可图,他们定不会在中途留步,跑到他们这里来。如果沧州的人见他们来了,就对他们百般友好,反而会让这些商人觉得有讲价的空间。到时候故意拿乔,反而难办。
那衙差喘匀了气,听他这么一说,激动的心情也稍微沉淀了,他道:“大人,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在门口的时候检查严一些,之后再让人将他们引到附近的客栈里,免得他们刚来找不到路。”裴澈道。
那三家客栈是江淼考察了沧州这些商户后指定的接待行商的客栈。他们做生意公道,客栈环境好,服务质量高,想必能给这些行商留下美好的印象。
“是!”
这衙差应声后,略休息了一会,便起身往城门口去了。其他人还不知他为何会突然离去,纷纷围上来询问。
他把事情说了,然后开始给每人分配任务,嘱咐他们待会一定得保持最精神的样子,不能让外头那些人看轻了他们。
这群人荣辱意识还挺强,这么一说之后,看城门的这些人立刻分作两排,精神抖擞地站在城门口,敏锐的眼神扫过每一个经过的人,握着长矛的手也分外有力。
梁京来的胡姓商人,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他不由和身边的人感慨道:“听闻沧州穷困,我还以为这里的人俱都是蔫头耷脑的,不想如此精神。”
另一人道:“破船还有三千钉,就算沧州这地界不比别处,富人也总有一些的。何况这城门口乃是沧州门面,若是不装点好,岂不是惹人笑话?”
两人说着,车队便来到了城门口。领头的刚想开口,这边的衙差就说了:“劳烦各位停车下马,准备好各自的文书路引,好让兄弟们过一过眼。”
胡商听后,眉头一皱,他们以前进到一些小城做生意,那里的人不仅不会拦车查看,还十分谄媚地招待他们,以期他们收购走更多的东西。这沧州向来地贫人弱,行事作风却和那些富庶的大城池一般。
“还请诸位配合。”衙差叫他们迟迟不动作,于是加大了声音,又喊了一句。
胡商和其他几人互相看看,都有些郁闷之色。他们从官道转过来,途中也耗费了几日的功夫,若是此时转回去,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时间?想到这,他们老老实实地下了车马,从包袱里取出东西来让他们检查。
这些衙差认识的字虽不很多,但上门盖的官印他们却能辨别真伪。查明所有人的身份无疑后,他们还挑开车帘看了看里头有没有藏人。
见这些商人皱着眉头盯着他们,为首的衙差道:“这也是为了城中百姓的安危,望诸位别见怪。”说完,他就挥手放行,让人将挡在城门口的拒马搬开。
这些商人重新上去,驾着马进到城里后,一时犯了难。他们第一次来沧州,也不了解这里的行情,一时半会找不到住的店铺就算了,就算找到,万一别人将他们当成肥羊宰了怎么办?这沧州进城难,想必到时候要出城也不容易,还不得留在这里任人宰割?
他们越想脸色就越难看,心里直把沧州当成了贼窟匪寨之类的地方。这样想了之后,原本看起来精神十足的衙差们,浑身也充斥着匪气了。
“客人,客人?”一个衙差站在马下,看着这些人脸色难看,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出声提醒,毕竟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做。
“啊?”骑在马上的回过神,指了指自己,“你可是唤我?”
衙差点点头:“各位客人远道而来,想必对沧州不是很熟悉,还请各位跟着我走,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你们可以先安顿下来,休息好了再说其他。”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商人有些警惕,想着莫不是官府和商户合起伙来想骗他们的银子?以前,他们也碰过这种,之前说的好好的,结账时却换了一副嘴脸。
“那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的,我只负责把各位带过去,住不住的看你们自己。”这衙差看出他们的迟疑与防备,没好气地说道。
骑在马上的商人见状,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差爷了。”横竖他们一群人,要是看了不是那么回事,他们就直接走人好了。
衙差在前头带路,他们在后面慢慢跟着,发现走的地方都是一些主要街道,并没有往人少的小巷里走时,他们心里松了一口气。走了差不多一刻钟左右,他们来到了一条街。这条街相对于其他街道来说比较冷清些,因为沧州这几年没什么做生意的过来,这些开着的客栈基本都是亏损的多,赚钱的少。有一些已经关店了,这家却因为是祖上传下来的,又不会别的营生,所以只好继续开下去。聊以糊口就行了,其他的他不敢奢望。
前些天总有人在他的店里转,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忐忑时,却突然传来好消息,说是他家的客栈被官府指定成了招待行商的住所。这个机会把握好的话,他家的生意可能就有救了!
这几日,他的内心都充满了满满的期待,所以这会一见衙差带着一队行商过来,他立刻激动不已。
衙差将行商们带到,果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并没有强制要求他们住下,也没有为那家客栈多说什么。
商队的人心里安定下来,知道刚刚是自己想多了。不过出门在外,如果没有警惕之心,一定走不长远。
“各位客人,可要住店?小店有上中下三种客房,通铺也有,后院还有关马的地方,有专门的人割草喂马……”福来客栈的丁掌柜咬了咬牙,直接就上前,将客栈的优势一一道出。
他的口舌倒不像外头那些人一样灵巧,能把自家的东西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就是这种略显朴实的话语,却让这些商人觉得挺不错的。而且他们发现,这家客栈的外头,确实放了一块木牌,上头列出了一项项,看上去种类不少。
相对于其他地方,这里的客栈价格确实实惠,并且这种明码标价的方式,也是很少见的。大到上房一夜多少钱,小到一叠咸菜的价格都标在了上头。最有意思的是,这张纸上盖了官府印信,言明若是有欺骗行为,大可以告上官府,查明之后,会予以三倍赔偿。
“就住这里,如何?”胡商回头问道。
其他人点点头,既然官府敢这样许诺,他们还有什么不敢信的?各人根据自己的要求进到客栈里头办理住店手续,跟出来的伙计则上前牵马拉车,带它们去后院休息。一行三十五人的商队,就此入住。
此后几日,接连又来了几支商队。。
“啊?”骑在马上的回过神,指了指自己,“你可是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