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虽辛苦,但只要能保障进度,自己自由安排时间,灵活性很高。
办公室的老师们都很友好,彼此之间也会存在竞争关系,却没什么勾心斗角,她作为新教师,得到不少指点。
班上的孩子们也很可爱,他们几乎都非常纯真,去年她带了一个班,课堂上让大家用“我多想”造句,一个女孩站起来说“我多想摘下天上的星星串成项链,送给我的妈妈”,给她留下深刻印象。
另一方面,谭思佳深知班上的学生一大半来自农村,他们的父母外出务工挣钱养家,小孩平时跟着文化程度不高的祖辈生活,家访的时候,和某些学生的爷爷奶奶沟通,她会由衷为小孩的家庭教育感到担忧,而这种社会环境因素,不是谭思佳能够改变的。
她以往只感受到这些家长知识水平低下和思想落后,经历楚琳琳牙齿事件,她体验到个别家长的野蛮。
不愿承担责任的王子轩家情况艰难,他爷爷为了逃避赔偿,将过错推到班主任头上,责怪谭思佳没有尽到监管义务,提出应该由她来承担。
那时候还没有请派出所介入,谭思佳被扣了一顶锅,火气翻涌,她竭力忍耐下去,才没有使自己的表情太难看。她想,若是城区的家长,一定不会这么无理,至少他们综合素质高一些,即使对老师不满,也不会胡搅蛮缠,他们擅长利用投诉渠道,谭思佳宁愿被投诉,因为她不怕被投诉,好过有理说不清。
大概由于家长每天来学校闹事,校长为了快速解决麻烦,私下和谭思佳商量,学校可以承担这笔赔偿,对外需要以谭思佳的名义。谭思佳拒绝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她态度坚决反问校长:“如果用我的名义,我以后怎么开展工作?班上每一名学生受伤都需要由我负责?”
校长:“……”
事情僵持不下,最后学生家长给派出所打电话,一月一日上午九点在学校党建办公室进行调解。
陈非还不知道这件事,为了元旦节见她的朋友,他特意理发,将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穿什么衣服不用考虑,谭思佳替他买回来几套,她在时装这方面的审美没话说。
放假当天,临出发时,陈非换下工服,黑色高领毛衣搭咖色羊毛夹克,一条深蓝色的直筒牛仔裤,一双黑色马丁靴,将他个高腿长的优势展露无疑。
他正准备开车去镇小,谭思佳打来电话,陈非接通:“我现在过来接你。”
“你别来,计划有变,元旦节不回去了。”谭思佳告诉他。
“怎么了?”陈非问。
谭思佳只能将这件事说出来:“班上学生出了点状况,家长之间有纠纷,协商不下来,打了公安局电话,明天警察出面进行调解,我也得参加。”
涉及到派出所,陈非猜到:“有学生受伤了?”
谭思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概括:“两个男生课间打闹,把另一个女生的两颗门牙都撞掉了,她家长要求赔两万。”
“应该在换牙期吧?”
“幸好在换牙期,还长得出来,不然不止两万。”
陈非问:“学生家长没为难你吧?”
谭思佳沉默了一下,说:“涉及到钱,他们争吵得比较厉害。”
陈非提醒她:“你解决不了的事情报给上级处理。”
谭思佳说:“校长也解决不了才报的警。”
令谭思佳头疼的是,就连警察出面也没能一次将这事处理完成。
这时候王子轩的爷爷不让他承认撞到楚琳琳,不过小孩子诚实,挨了骂也没撒谎。黄启辰的家长刚开始还愿意赔一半的钱,见楚琳琳的牙齿能长出来,于是反悔。而楚琳琳爷爷当着警察的面放话,如果他们能接受他找人把王子轩和黄启辰的牙齿打掉,他就一分不要。
这场闹剧一直拖到学校放寒假都没有结果,警察来学校协调了三次不成,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所有老师都离校回家,谭思佳不得不留在清水镇,陪同三个学生以及他们的家长到警察局进行最后一次调解。
所长亲自出面,镇小校长也到场,定了王子轩和黄启辰一人一半责任,将赔偿费降到一万二,学校有各方面的考量,自然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鉴于学生家庭情况困难,用贫困生补贴的办法替他们出六千,另外六千两家一家一半。
从派出所出来,谭思佳感到筋疲力竭,她在这件事上花了太长的时间和太多的精力,即使终于画上句号,她一点高兴不起来,尽早考回海城的想法愈发坚定。
这一天,陈非也去了清水镇某个村委会办公室协调补偿款纠纷,以往不需要他做这种事,但公司前不久发了份人事任命红头文件,将他提拔为厂长助理,板上钉钉的下一任厂长,他得跟着了解怎么处理这类情况。
第26章是非题(24)
处理纠纷并不是什么轻松差事。
就拿这次的情况来说,补偿金额总共不到两万块,费用并不高。但是,因为涉及到八家农户,当他们想得到多一些的赔款,便很有凝聚力,拦着不许水务公司抢修,派代表到村委会办公室提要求,一直协商到下午三点才达成一致意见。
在村委会的见证下,陈非将补偿明细制表,然后赶去参与抢修,天色黑下来收工,他拿出手机看时间,这会儿,电视台已经开始放新闻联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