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子又说起祝员外家的故事来,祝员外家如今已经不复当年的盛况,战乱的洗礼以及操持不当,加上其子为富不仁,产业衰弱,家道逐渐中落。
祝家有三个子女,前两个是女儿,第三个是儿子,人称祝三少,作为最为疼爱的小儿子,享尽无限恩宠,可眼看就要破产之际,祝家把重振家业的希望放在了二女儿祝亦茹的身上,原因是同为富商的马家二公子心仪祝亦茹很久,还曾上门提过亲,但都被祝亦茹拒绝了,原因祝亦茹已经有了心上人,是一位才华横溢的书生,一个家境一般的公子哥,但为人谦逊,乐善好施,是一个连祝家人都欢喜的人,马二公子与祝三公子一个样,亦茹肯定看不上,可今时不同往日,家族的成败在此一举了,祝老爷以恳求的语气跟亦茹说道:
“亦茹啊,爹何尝不知道那马二公子配不上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啊,咱家最大的一单生意被他马家截了下来,背靠马都督这个靠山,我们奈何不得,你知道这单生意对我们家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救命稻草哇,拖欠的工钱和商家的债务,能一下摧毁我们家仅存的产业,近几个月的状况你也看到了,府里遣散了不少长工下人,开支逐渐缩水,亦茹啊,你就救救我们大家吧”
亦茹眼泪不停往下掉:“爹,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答应就是,可是,马家真的能如约给我们这单生意吗?”
“会的会的,一定会的”
“爹,我想去见见铭哥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见他做什么?”
“爹,您就让我去跟他道个别吧”
祝老爷想了想:“好吧,去把事情说开了也好”
……
入夏的桃花把这一片山岗装扮的美轮美奂,白衣公子架起了画布,他想把这道顶级滤镜下的美景画下来,可举笔四顾,却无从下手,因为此时他的心中,装满的是比眼前美景还要美的东西,她叫亦茹。
亦茹慢慢走上山岗,一步一步朝林晏铭走过去,这也许是她走得最沉重的一段路,即便不远处就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她却每一步都仿佛负有千斤重石,还是林晏铭先看见了她,扔了手中的笔,朝亦茹奔去,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亦茹,我好想你”
亦茹也终于抬起手,抱住了他,哭了出来:“铭哥哥,我……”
“先别说话,你听,鸟儿为我们欢呼的歌声,还有这肆意的风声,还有,我想你的心跳声”
眼泪从亦茹的脸上不停滑落,她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她是来告别的。良久,林晏铭松开了亦茹:
“亦茹,快过来,我给你画一幅画”
亦茹轻轻点了头,跟着走了过去,站在了画布前面,许久,林晏铭放下笔,对亦茹说:“亦茹,快过来看”
亦茹走到画前,画上的她神情黯然,长发飘飘,连飘扬的粉色衣裙都与远处的桃花相得益彰,她看得如痴如醉,画上的人真的是自己吗?
晏铭给亦茹捋着被风吹乱的长发,一边念着宋人诗句:“向来涂抹趁春妍,老去栖迟叹雪颠。一倍法灵君说数,三生缘定我随天。正须花外羁奔马,莫向桥南听杜鹃。见说侯封容易觅,紫茸靴裤锦鞍鞯。亦茹,听老人说,女子如果让心上人亲自编上三根发辫,就是许下三生约定的誓言,上天注定我们今生相遇就是有缘,如今我们再约定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也要再相遇!”
亦茹没有回答,因为泪水已经替她作了答案,她哽咽着,默默的让晏铭编织着她的头发,在编第三根的时候,晏铭感到今天亦茹的异样,问道:
“亦茹,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这里的风太大了?”
“铭哥哥,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一定会相遇的,我答应你,我一定会赴约的,只是今生,我恐怕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晏铭手指停在她的头发上:“亦茹,你在说什么?”
“铭哥哥,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可能都不会在见面了,你忘了我吧”
晏铭转过身,看着她:“你要去哪里?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