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这群村中浊鬼的实力远远是强于紫莺这群灵鬼,连陈珩都要忌惮。
紫莺却将之视为禽兽走狗,随意驱策、使唤。
可这群村中浊鬼却也是乖乖听命,将凶性收着压着,丝毫不敢违抗,倒也是一桩奇事。
见陈珩似乎有些好奇的意味,紫莺也不意外,但并不出言解释,只柔声笑了笑,便邀他一同入轿。
陈珩心中既已打定了要探明许稚生死消息的念头,自然也不会拒绝。
微微一笑,便携着紫莺一同拨开纱帘,落座其中。
随着众鬼齐齐一声吆喝,平地忽卷起一阵凄冷阴风,金丝软轿便飞腾而起,朝着地渊更深处掠遁而去。
过得约莫半个时辰后。
金丝软轿还方未落地。
轿中的紫莺,却已是玉靥通红……
连眼波流转间,都带上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颇有些坐立难安的态势了。
为了许稚的生死缘故,陈珩在这一路间也是勉强敛了自身在平素时的性情,佯装作出一副风流旷放的模样,来套她的话。
他此先虽从未尝试过言辞之能,但却不意味着,他并非就不懂男女之间的那点话术了。
只三言两语,紫莺便被撩拨的脸红心热,神魂颠倒,吐露出了不少事情来。
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在灵台谨守,只恨不能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悉数抖落个干净。
“这位公子生得甚是好模样,千万中都是出挑的,若能够与他燕好一番,便是再死上一回,好似也不算亏!”
她暗自心想。
而这时,扛轿的众鬼又齐齐一个吆喝,将阴风一平,欲缓缓从高处降下,显是离府邸不远了。
紫莺侍奉的那位岳小姐虽不甚受宠,却也终归是山壶公和飞花婆婆的子嗣,在她离家时,不仅有数十头的高强大鬼来充做护院家丁,还带来了一众仆僮小厮,来做洒扫使唤。
远远向下望去,只见得是偌大一片阴气森森的宅院,占地甚广。
廊庑平排,亭阁高耸。
篱笆院、石板桥、草本楼、钟鼓塔,一应俱全!
“等等!”
这时,紫莺出声,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连忙将帘子一掀,对着扛轿的众鬼吩咐道:
“不急着回府,调个头,先带着公子去人栏里转上一圈!”
“人栏?”
众鬼都是瞬时将头望来,目光白森森一片,涎水扑腾从嘴角淌下,落了满身。
“这位公子似乎是景修,是不用血食的……”
一个袒胸露腹,头大如斗的鬼物嘻嘻笑了一起,大胆将身子凑到轿帘前,贪婪道:
“好姑娘,你莫不是怜惜我等平日奔波辛劳,要让大伙吃一吃血食了?听说最近小姐抓了不少地渊外边的仙道练炁士,叫什么玄真派?”
“分一个吧,给大伙分一个尝尝吧!修道人的皮肉是最酥脆弹牙不过了的!
好姑娘,若是你肯大发善心,俺们一辈子都记挂你的恩情呢!”
有了带头的,再加上修道人的血肉诱惑,众鬼皆是呼喊鼓噪了起来,凶相毕露。
紫莺软语劝慰了几句,众鬼却仍是不管不顾般,喧哗声反而更大,轰隆隆的将她的声音压了下来。
在几次之后,紫莺终是面色一厉,眼底神色冷了下来。
她猛得将手一伸,如闪电般揪住一个叫得最欢的厉鬼,五指一并,便将那厉鬼的脑袋轻松捏爆!
并无什么红白之物泼洒开来。
只是一团团阴气四溢,一个盘旋后,就弥散在天地之间,再无踪迹。
其中一缕散溢的阴气偶然落向轿中的陈珩。
他只略一感应,随即眼底漫不经心的神色便凝重了几分,微微露出些喜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