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越拗不过沈妈,只好回家里睡。
但到了第二天,他起的很早,从家里出来绕着小区跑了三圈之后,便去买了早餐来医院。
早上的住院部总是要熙攘一些,洁白的墙壁紧挨着长长的蓝色走廊,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们的身影匆忙地交错着。
医生过来查房时,推开门,就看到闻喜穿着病号服,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边,原本就不大的脸,中间裹了白色的纱布,露出薄而粉的唇瓣,上面唇皮的纹路很清晰,有些干。
医生询问完一些身体指数的基本情况,瞥了她几眼,提醒了一句:“这几天天气有些干,多喝水。”
闻喜点了点头:“谢谢。”
今天闻女士打电话过来告诉她,早上会迟一些过来医院,就先让看护阿姨准备一下早餐。
阿姨出去买早饭的时候,闻喜就在床上安静地待着,或许是感觉到无聊,她探出手去,在柜子旁摸到了耳机,准备戴上去听会儿歌。
可耳机刚塞进耳孔时,她才发现,里面没有传来声音。
应该是手机调成了静音。
就在这时,病房进来了两个护士,一边收拾整理着病房,许是看见闻喜戴着耳机,两人的交谈声比起往常来说大了一些。
“哎今天那小姑娘的家属这个时候还没过来吗?”
“是呢,今天倒是挺迟,不过你放心吧,这几天不是得和医生商讨那个手术方案吗,得来呢。”
闻喜放在手机按键上准备调高音量的动作停住,她的唇抿住了一个角。
手术……
什么手术……
她四指缓缓收紧,指尖嵌进还握着细细的耳机线的手心里,可却没有传来先前那么尖锐的疼痛。
因为闻女士前几天刚给她修剪了手指上的指甲。
那边的闲聊谈话还在继续。
“说起来这母女俩啊,命可真苦。”
“……你别看那个小姑娘现在病怏怏地坐在病床上,听说没出车祸前,她画画可好了,还是什么名牌学校毕业的,凭着那学历,一毕业,人家争着抢着要呢……”
“……你说说,这好好一双眼睛,就被这车祸给弄坏了,那碎玻璃直接就扎进人家姑娘眼睛里,都知道这画家,得看见才能画,看不见这可怎么画,下半辈子这小姑娘靠什么活啊……”
她们谈的太起劲,没有注意到坐在床边的闻喜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了起来,耳边也不再是她们絮絮的讨论声,她死死皱住了眉,灰黑的细眉好似变成了两条曲拱着的弯虫。
她只感觉自己现在耳边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站在靠窗户边那两人的低语声,一会儿又变成了刺耳的鸣笛喇叭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不断交织混杂在一起,最后是救护车的警笛声,一声一声,沉重悠远,撞击在她的伤口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