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脸又胀又红,她晓得陶氏心里有气,也没计较,仍温声劝:“嫂子你放心,有我在阿平绝不会动你半分,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
“什么咱们。qdhbs”陶氏骂红了眼,愤怒便如洪水,一旦决堤便不可收拾,她愤愤地上下打量身穿道袍的玉珠,劈头盖脸地指着玉珠的脸喝骂:“不要脸的小娼妇,打量我不晓得你们夫妇盘算什么?好啊,陈砚松把你送上王爷的床榻,果然换来了庇佑,他恶意构陷我家官人,将我们大房的财产吞了不说,还打上我娘家嫁妆的主意,靠女人裙带作恶的杂种,而你袁玉珠,你就是人尽可夫的贱货,贱货。”
玉珠还未被人这般当众羞辱,她虽气恨,仍保持有三分理智,咬牙劝道:“嫂子别浑说,妹妹的的确确是在道观替公爹祈福的。”
一旁侍立着的阿平反应极快,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从背后辖制住陶氏,大手紧紧捂住陶氏的嘴,冲周围人笑道:“我家大奶奶因大爷入狱,得了失心疯,诸位可别把她的话当真,散了,都散了。”
说话间,阿平就像拖死狗似的,将挣扎的陶氏连拽带打地弄回马车上。
这时,天际响起声闷雷,黄旋风也呜呜吹来,玉珠尴尬地立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她觉得自己如同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孩子,被周遭的人指指点点,隐约听见他们小声议论什么王爷、人妇,更是臊得她没处躲。
最后还是福伯听见了动静,急忙从茶寮出来,护着她上了马车,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黑云越堆越浓,渐渐朝洛阳压了下来,街边的小贩忙往摊上盖了油纸,急着避开这即将到来的倾盆大雨。
马车出了城,摇曳在去往兰因观的官道上,玉珠怔怔地窝在软靠里,及至此时,她都没从方才那场闹剧中走出来,耳边尽是陶氏疯狂的辱骂和人们小声的香艳揣测,眼前全是陶氏被羞辱后痛苦的画面……她手附上侧脸,眼泪不由得掉了下来。
一旁跪坐着的璃心瞧见后,忙凑上前来,扁着嘴嗔道:“打疼了吧,都红肿了,待会儿回观里我煮两个鸡蛋滚滚,这大奶奶也真是的,您方才替她出头解围,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你,活该被阿平那些混账羔子欺负。”
“好了,别说了。”玉珠揩去眼泪,深呼吸了口气,手捂住发闷的心口子,摇头道:“大嫂子最近遭遇了大变故,打便打了,我不同她计较。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攀扯出王爷,我现在就怕王爷恼了她,暗中对她出手,已经够可怜了……”
话音刚落,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传来福伯怒不可遏的声音:“二爷拦在当路上做什么?!”
玉珠皱眉,陈砚松来了?
第58章
不多时,马车外响起个温柔低沉的年轻男人声音。
“玉珠,是我。”
陈砚松声音中带着几许落寞哀求,“我听阿平说起今儿在西市发生的事了,哎,原都是我的错,你能不能下车同我聊聊,不会耽误你太久。”
袁玉珠听见这个令人厌恶的男人声音,气便不打一处来。
她并未下马车,端端直直地坐在车里,只是将车窗推开些许,扭头朝外望去,官道上空寂寥寥,数丈之外停着辆并不怎么起眼的青布围车,跟前立几个手持棍棒的护卫。
而陈砚松呢?
这男人近在眼前,他穿着月白色圆领襕衫,头戴玉冠,手里拿着只折扇,蛮不似个心狠狡诈的商人,倒十足像个满腹诗书的斯文公子。
“玉珠,你、你……”陈砚松疾走几步到车跟前,手触上车壁,深深地望着车内的女人,苦笑了声,“你自打住进兰因观后,难得下一次山,谁知还遇到这样的事,都是我不好。”
陈砚松率先道歉,他略踮起脚尖往车里望,试图套近乎,柔声问:“都买什么了?你最近过得好么?若是短什么了,尽可派丫头知会我一声,我给你置办。”
连嘘寒问暖了数句,见女人态度仍冷淡,陈砚松脸上讪讪的,猛地瞅见车里还坐着个璃心,他抬了抬下巴,吩咐道:“璃心你先下去走走,我同你家姑娘说几句私话。”
“有什么是璃心不能听的。”
玉珠开口拒绝。
陈砚松耳朵发烧,他用折扇轻打了几下肩膀,有意无意地问:“头些天我听戚银环提了一嘴,说是你那个表兄吴十三回洛阳了,你见过他没?”
“没有。”
玉珠闭口不谈,心里厌恶更浓,原来挡在半路是问这个。
她拾起腿边的团扇,目视前方轻轻摇,岔开这个话头,淡淡问:“老爷子还好么?”
陈砚松不禁气恼,盯着玉珠的脸,暗骂:每回见着我,你从来不问荫棠你过得如何?反而先问老爷子情形,袁玉珠,你如今恨不得老爷子赶紧归西,咱们好能和离分手,然后各奔东西罢?
当然,这种苛责抱怨的话陈砚松没敢说,只能黯然,道:“爹他时而清明,时而糊涂,全凭参汤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