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对他渐渐少了防范,而多了信任与接近。舞会结束时,我在他的电话本上留下了妹妹的CALL机号,我告诉他,这是我和我妹妹共用的一个CALL机,我们姐妹俩都在保险公司,找到她,就等于找到我。
我是怕他找不到我,他说过,等那十台车一到,他就打Call机给我。
我也记下了他的Call机号,在心里。
马按:潘劲松书记出场了,他是“‘从基层一步步提拔上来的官僚”的形象,是的,“卡拉OK里的男人们都是成功的男人。在此岸与彼岸之间,是一座摇摇欲坠的桥,他们凭着智慧与机遇,以及智慧与机遇以对外的东西,终于到达彼岸。在中国,此岸是烦恼人生:挤公共汽车、啃大白菜、睡亭子间、做美丽了无数年的梦;彼岸则是快乐人生,坐豪华轿车、吃飞禽走兽、住广厦别墅、享受提前实现的梦境。卡拉OK厅,为彼岸的男人而存在。他们不是官员便是老板,这是两种能在任何地方获得尊重的身份——尤其是卡拉OK厅。她们在这里比在自己的家里还要舒服,舌间的美酒,怀里的女人,是辛劳了一天之后最好的休息方式。是的,他们太累了,官场、商场、战场三位一体,在明枪暗箭尔虞我诈中生存下来,比那些此岸的人的想象要艰难得多,复杂得多。”
王雨要抓住这个潘书记,是为了自己的妹妹王雪。除了这一着,她还能有什么法子?
这就是风尘,刚一出道,她们还那么胆小、庞大羞怯,没心眼,不久却已炼达人情世故,一眼看透男人的内心世界,知道怎样让对方愉悦,怎样赚到更多的钱。
二
4月27日 星期日 雨
潘书记今晚又来了,他订了包厢等着我。
“王中王”今晚没有领班,那个周小姐,她果然是被杜老板给炒了。天又下着雨,舞厅里显得很冷清,客人不多,小姐也不多,听杨老师说,星期天就是这样的,不过又听别的小姐说,周小姐走了,许多小姐也被她带走了,那些小姐们走了,那些小姐们的熟客,也就不来“王中王”了。
看来,炒了周小姐,对杜老板的损失,还是很不小的。
那么,这个潘书记……我在想,他还是有点儿乏力的。
开始我还不知道这些,中场休息时,我出去报台,一个男服务员在记名字,我问他:“领班呢?”他说:“领班被老板炒了,还不是你昨晚陪的那个人,领班把他给得罪了。”
潘书记今晚的心情很好,我的心情也很好,一开始,我们谈得很开心,无拘无束,他谈他的公司,谈他的事业,我就一个劲儿地谈保险。可是后来,到了良宵一刻,他也不跳舞,我们坐在包厢里,包厢里没有一点灯,伸手不见五指,我正在庆幸,我认识潘书记——多有幸!忽然……潘书记把手伸过来,把我揽进怀里。
我并不反感,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坐我腿上……”
“嗯……不!”
他握着我的手,把我的手,引向他的……腿。
“摸到了吗?”
“什么?”我装傻。
他的大手,包围着我的小手,在他的……决不能轻易示人的部位上,按一按,“怎么样?有感觉了吧?”
我退着我的手。
但是他抓着我的手,在他的那个地方,又抓又揉……我很厌恶,很恨,挣不脱……
我发觉我身上出汗了。我很恨,恨不得手心手背都长上刺,上面刻他的手,还我自由,下边刺他……那个鬼东西,让他老实。
他还得寸进尺,用另一只手,把裤子的拉链拉开,把我的手,从拉链口放进去,“怎么样?硬吧?”
我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听见他……粗鲁的话语,我觉得他是一头发情的牛,我拼命捧着自己的手……
“硬吧?”他竟然把我的手,又放进他的裤头里,“粗不粗?”
我的忍耐到了极限,我真的到了极限,我咬着牙,恶狠狠地说:“你放开我!放开!”
我的手拼命乱动,使劲挣扎,“我恨死你!快放开!”
我感觉到他的那个东西,“乎”一下子,软了,他的手,也松了。
我抽出自己的手。
黑暗中,我摸索着,走出包厢。我要去卫生间,将我被沾污的手,好好地洗一洗。
在黑暗中呆时间长了,觉得卫生间的灯很亮,我先洗了手,然后照镜子,我看见我睑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眼睛红什么?气的!气得我上了火。我揉揉眼睛,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哭一哭才好。
挤挤眼,好像有一点儿要哭的感觉,可是火候不到,没有眼泪。那就笑吧,咧咧嘴,皮笑肉不笑,我冲着镜子里的女人鄙夷地“哼”了一声,两只手,一左一右,在涂满脂粉的脸上,揪起一坨肉,拉一拉,“嘿嘿嘿……”我笑一笑,冲着镜子。
“哼!”我再给镜子里的女人,做个鬼脸,这一下,我的心情,又恢复了正常状态。
离开镜子,我蹲小便的时候,又进来一个小姐。小姐旁若无人,根本不回避我,她掀起裙子,拿出一团纸,很轻巧地,甩进便池。
又进来一个小姐,她们两个人认识。后进来的这个,笑嘻嘻地骂道:“日他妈的老色鬼,把老子胸罩带子都弄断了。”
她卷起上衣,是那种紧身的,很有弹性的上衣,“老鬼!”她笑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