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尔……”他伸出手,放在她衣领下面柔软的条纹布衬衣上。
“别!”她挣脱开去,又靠在秋千椅柱子上。“我现在不想让你碰我,你应该知道这点。”
他收回手,等待着,等待着。
他和克莱尔面向同一方向,影子逐渐拉长,婚姻危机获得解决的前景十分暗淡。
“你干的这事最严重地伤害了我们大家。”她最后说道,“想一想,你了解某一个人,但最后发现,却一点也不了解他。”
“那不是真的,克莱尔,我还是和以前一样。”
“在我的眼中不是,不再是了。”
“我还是爱着你。”
“你不该这样对待你爱的人,你不该去另一个女人的家,特别是这个女人有你的儿子。”
“哦,别这样,克莱尔,我告诉你了,这件事发生在1975年。她对我只是逢场作戏。”
克莱尔无声地哼一下,无精打采地站着,低头看自己的双脚。终于,她车转身,眼里的表情使他感到透骨的寒意。
“我从未想到你会是这样。我一直以为我们一起建立起了牢不可破的婚姻,任何力量都无法摧毁它,因为我们都尽了最大努力。但今天,汤姆·伽德纳。我恨你,我真想打你,伤害你,因为你对我们,对家庭干下了这种事。”
“如果你想干什么,那就干吧,上帝,我是罪有应得。”
她挥起右手,在他脸上奋力一击,因用力过猛而失去平衡。立刻她又回到原处,喘息着,认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他脸上变红了,印上她的手印。他的眼睛因意外而大睁,18年来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动过对方一指头。
他后退一步,在两人之间留下空间,双方都感到很尴尬,对对方的动向把握不住。慢慢地,他的怒火随着脸上的手印出现了。
“你要我怎么办,克莱尔?我作了这事,那是过去的事。你还要我怎么办?”
“告诉你的孩子,告诉他们,父亲不是他们想像的那种人。告诉罗比,当我怀上他时,你还和其他的女人上床。向切尔茜解释,为什么不能和男孩子干那种事。你是因为不想和她的母亲结婚,才这么干的。”克莱尔用一根手指指着家的方向。“你开车回去告诉他们,汤姆·伽德纳,揉碎他们的心。这不只是向他们宣布,他们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这是一次反叛,别想让他们仅仅看成一件小事。”
她将他的罪过又定位在孩子们身上。他讨厌听到这些话。
“你的口气是不是要孩子们选择跟谁过?别这样,克莱尔。”
“哦,别这么一板正经的样子。”她提起两个拳头,放在腰间。似乎她还会喊出更多的恶言恶语,但又对自己缺乏信心,转过身向汽车走去。
她砰一声,狠狠关上车门,双手紧抱着腹部,似乎要将身体缩成最小,以防甩下车去。她把眼光定在路边的鹅卵石上,那里的草已被磨得所剩无几。黑色路面与绿色草地交汇处,突然模糊起来。她眼里突然涌出大量泪水,身子倾斜,顾影自怜,无法自制。
“在我们结婚的那个星期,他从来没有真正想和我结婚,他说我把他套起来了。”
他还在操场里,站在秋千椅下边,脑袋耷拉着,也许是在表达对她的同情和理解。是呀,她什么也没剩下,不为他,不为今天,不为明天,以及任何时候。没有一个男人会象他那样对妻子伤害如此之深,又指望着重归于好,就象她曾经是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姑娘。
她也有错,是她,不是他。
她把自己的婚姻生活理想化了,不仅是在与他的关系上,还在整个家庭关系方面。今天才发现他认为它们的婚姻不是他所预期的样子,第一个孩子出身后,他感到是被套上了马鞍子。十八年来的努力现在变得徒劳无益,一无所获了。
“十八年啦……,毁于一旦!”
她感到自己是个傻子,从来没有怀疑、责备过他,对他的这些想法,她一无所知。她所有想要的东西,都曾完美幸福地得到了。她以前从没怀疑过,今天却疑心重重,那个不要他尽义务的女人回来了,仍然是单身。他作为她孩子的父亲,承认与她不止一次地见过面。
任何一个有家的知识男人都会冒险作出越轨的事。
这种想法吓坏了克莱尔,更加剧了她的愤怒。
我不做只是怀疑的女人,不是那种令人怜悯的可怜虫,作那些教师同事之间窃窃私语的对象,我要像刚才那样争斗。
愤怒和顾影自怜交织着她的思维。她听到他的脚步声从地板上传来。
他钻进汽车,关上门。把钥匙插进起动器。但情绪的惯性使得他一动不动。他垂下手,两眼散乱地望着车前盖。
“克莱尔,我不知道怎样告诉孩子们才好。”
“我也不知道。”她向着车顶说,声音中不带一丝一毫的同情。
“我想,就象给你说一样,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