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付青青的那一次任务中,唐镜就发现了,接受任务的人如果对他持有敞开的态度,他的进入会变得非常容易。
这一次也是同样。
严壑的经文还没有念完,唐镜还没有意识到他施展了法术,眼前的景物就已经开始旋转,变得越来越模糊。
“小唐!小唐!”不远处有人喊他,“快点!”
唐镜睁开眼,就见眼前一条林荫路,枝头一片灿烂的彩色,绿色、黄色、红色、棕色……种种颜色交织在一起,绚烂得如同一幅油画。
在他的脚下,星星点点的金黄落叶或者铺洒在石板小路上,或者点缀在路边泛黄的草地上,微风拂过,传来秋日里温暖爽朗的气息。
不远处,几个穿着黑色校服的大男孩正打打闹闹地往前走,其中一个回过头,冲着唐镜的方向招手,“快一点!要迟到了!”
唐镜低头,发现他身上也穿着同样的衣服,款式类似于中山装……这是民国时期很多学校里通用的校服款式。
唐镜愕然,他以为会回到谢轻桥幼时的记忆中,但看如今这情况,这里应该是谢轻桥的前世。
唐镜快走几步,跟上这几个明显是认识他的同学。看他们的年纪,都在十六七岁的模样,这应该是一所中学。
穿过了林荫道,一幢古香古色的小楼出现在了前方。大概快到上课时间,不少人正步履匆匆地往里走。唐镜注意到这些人当中并没有年轻女孩子,猜测这应该是一所男子中学。
唐镜暂时还分辨不出具体的时间,只能在脑海中拼命搜索自己看过的《近代史》中有关民国时期中学教育的种种情况。
民国元年,教育部公布“壬子、癸丑学制”,中学教育改为四年,不区分初、高级,并且开始承认女子受教育的权利。各地先后增设中学。
民国十一年,教育部公布了“壬戌学制”,也称“新学制系统”,分初、高中两级,各为三年,废止大学预科,高中毕业的学生可以直接升入大学。
“壬戌学制”虽然有规定男女生兼收,但这个时期,各地的中学大部分仍然是男女校分开的。
再往后,唐镜就有些记不清楚了,似乎受到北伐的影响,中学教育有一段时间陷入停顿。直到北伐胜利,教育界才又迎来了一段稳定发展的时期。
唐镜走进教室,就见之前跟他说话的那个男生抬手召唤他,连忙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见周围的人都没有异状,暗暗猜测这应该是找对了位置。
“你看,”同桌指了指窗外,“小谢又被他那个表弟给缠上了。”
唐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窗外的花圃旁边,一个身长玉立的青年侧身对着窗户的位置,正一脸不耐烦的听面前一个同样穿着黑色学生装的青年说话。
拦着人说话的青年面容清秀,眉眼之间略带几分少年人的娇憨气,让人一看便能猜到他定然是从小就养尊处优,被人娇宠着长大的。
被他拦着的青年个头略高一些,五官十分英俊,只是眉头皱着,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他似乎察觉教室里有人在看他,微微转过头,朝着唐镜的方向看了过来。
四目交投,唐镜不由得一呆。
他心里忽然间就生出一种十分奇妙的感觉,仿佛那个跳着脚喊“你还会什么戏法”的淘气的少年,一眨眼就眉眼舒展,身条抽长,变成了眼前这个神情冷峻的英俊青年。
这是比他认识的那个有些桀骜的男孩子略微年长几岁的,另外的一个谢轻桥。
谢轻桥隔着玻璃窗与唐镜对视片刻,大约没有在唐镜的眼睛里看到不友好的信息,他又索然无味的收回了视线。
唐镜扫一眼桌面,同桌的书本放在桌面上,上面写着他的名字:赵思远。
唐镜问他,“谢轻桥跟他表弟……是不是关系不大好啊?”
赵思远咳了一声,“那小子两面三刀的,回家总告小谢的状。”
“回家?”唐镜听糊涂了,“他们家跟小谢家住的很近吗?”
“嗳,你不知道啊。”赵思远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这个程昱的妈妈跟小谢的奶奶是亲戚,关系还挺近的那一种。程昱爸爸好像很多年前就去国外了,一直没回来。他妈妈就带着他投奔这位老太太来了。”
唐镜诧异了,“程昱和他妈一直住在谢家?”
这种住进亲戚家里,一住就住很多年的亲戚关系,唐镜是不能理解的。金钱方面如何分割?人事上的矛盾怎么解决?
从谢轻桥的反应来看,这个程昱的存在,显然已经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了。
赵思远大约是见过类似的故事,不当一回事儿地摆了摆手,“听说是程昱和他妈妈是陪着
谢家的老太太住在一起的。小谢他们一家除了去看望老太太,平时跟他们是碰不到的。”
唐镜在心里反驳:不可能。
他知道有点儿家底的人家(比如之前的童家),都有小辈去向长辈请安的规矩。谢轻桥的父母要给老太太请安,跟这一对投奔的母子肯定会经常碰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