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鹤吟的到来,整个院落里的嬷嬷们都有些慌了。
她们是知道林鹤吟对这虞望枝有多看重的,分明虞望枝只是一个乡村农女,不过是颜色艳丽了些,竟将大少爷迷的神魂颠倒,不惜与大夫人生出嫌隙来,若是叫林鹤吟知道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鹤吟此事已经走进了院内,看见六个膀大腰圆的嬷嬷围着门,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那嬷嬷无法,只得道明了来龙去脉:“虞姑娘前些时候进山,被土匪劫走了,唯恐她失了清白,乱林家血脉,老夫人便唤我等来验一验。”
说着,那嬷嬷又道:“这虞姑娘不肯叫我们验,想来是有些猫腻,说来说去都嫌脏嘴,大少爷千金之体,可莫要沾染这些事情。”
当时院内人的对话与神情,虞望枝都透过门缝瞧见了,听见这话,她只觉得被羞辱极了。
在这群人眼里,好似林鹤吟是天上云仙,而她是土里凡泥,林鹤吟把她踩在脚底下,都是她的荣幸一般!
而林鹤吟此时此刻,才知道虞望枝竟然被土匪绑了,她跑回来,也是从土匪手里跑回来的,并不是得知他要另娶才跑回来的。
林鹤吟心中某处紧绷的弦微微松了松,与此同时,他复而涌上一团怒火,骤然沉了脸,大声道:“母亲担忧太过了!入了我林府的门,便是我的人!何须你们来验?今日之事,尔等都烂到肚子里,滚出去!”
他早便知道母亲讨厌虞望枝,却没想到,母亲能做的这么难堪!
他听到虞望枝被土匪绑走的事情,心里是有一瞬间的厌恶,但是更多的,却是心疼。
虞望枝为了重回到他身边,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母亲却偏只知道欺负她!
而那些嬷嬷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自是不敢反驳,只诺诺应承。
说完,林鹤吟走到门口,看向门内里面的虞望枝,声线也放的轻柔,他满面愧疚道:“枝枝,开门,我来晚了。”
瞧见林鹤吟如此做派,虞望枝心里又有些松动,眼眶也潮热几分,虞望枝红着鼻头挪开视线,复而又僵着脖子,去看窗外的廖映山。
廖映山神情依旧冷淡,也没有再说一句话来劝,似是不在意虞望枝如何选。
而虞望枝却在短暂的迟疑之中,偏向了林鹤吟。
不止因为林鹤吟的态度,还因为她不想这样灰溜溜的跟一个土匪跑出这里。
她要清白,要出去也该堂堂正正的出去!跟一个土匪走,她这辈子也是完了!
她不知道这土匪之前所说的,林鹤吟为了权势娶另一个女人的事情是真是假,她只知道,如果林鹤吟真的要娶另一个女人那她就退婚。
但是,就算是她就不要嫁林鹤吟了,也要堂堂正正的跟林鹤吟退婚,她从没做错什么,她绝不会跟一个土匪灰溜溜的离开的。
虞望枝一念至此,一咬牙,从里面打开了木门。
门板推开时,林鹤吟瞧见了虞望枝的模样。
眉若远山,眸若桃水,琼鼻小唇,含着泪的模样我见犹怜,瞧的林鹤吟心头一软。
都是他的错,他应当好好保护虞望枝。
下一瞬,林鹤吟要为她出气一般,转而与那群嬷嬷们道:“你们,与虞姑娘赔礼。”
那六个嬷嬷讪讪的站在原地,硬着头皮赔礼,随后出了院子,去找老夫人回禀了。
那六个嬷嬷离开的时候,虞望枝下意识看向西窗。
西窗已经关上了,从外面关上的,应是那土匪不想叫别人知道窗外有人。
所以她看不见外面的土匪。
她也不知道土匪去了哪里。
——
她打开木门的时候,窗外的廖映山退后、隐匿不见,林鹤吟的脸则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似是一场大戏,走了一个,又迎来一个。
彼时正是午时左右,冬日风大,天上瞧不见一丝云,太阳洒下薄薄的一层日头,在空中将这一个小小的宅院俯瞰成了一幅画。
画中人以贪欲为墨,足下为笔,一步一步往下走,谁都不知道自己会走出一条什么样的路,会画出来一副什么样的画卷。
——
而此时,林鹤吟已经进了虞望枝的厢房,与虞望枝面对面坐谈。